“老爷,儿子冤枉啊,不是儿子。”齐俭挣扎着,从腰往下的袍子上早已经被血染湿,“是蔡家自己要去告的,儿子什么都不知道啊。他们是怨恨二嫂做圈套休了他们家女儿,二哥又串通衙门,差点要了蔡家大爷的命,才报复的,和我没有关系啊。”
“自作聪明,你那点鬼伎俩还想瞒过我。”大老爷打的累了,停下来喘气,“还不是你们商量的,趁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治死了你二哥,这家以后就落在你手里了。”
齐俭只喊冤枉,大老爷却是恨极了,拿起板子照齐俭的后背又敲了几下。齐俭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老爷,这真要出了人命。再怎样,三爷也是老爷的亲骨肉啊。”
大老爷见齐俭出气多进气少,他也确实打累了,就将板子丢开,却又对大太太发起火来。
“我问你,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老爷,家里统共没有几个能管事的人,妾身一心操持老太太的丧事,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情。”
大老爷似有些不信。
“你历来纵着他,那蔡家便是你本家,老2和媳妇与你不亲,难保你没存了别的心思。”
大太太变了脸色,扑通跪在地上。
“老爷,妾身再糊涂,也不会做这样的事。老爷不信,妾身便发个毒誓……”
大老爷急怒之下出手太重,看看趴在那不知死活的齐俭,又见大太太这几天瘦了一圈,跪在那里,鬓边已经见了白发,不觉一阵心灰意冷。
“罢了,罢了。”大老爷颓然坐在椅子上。
…………
皇宫慈宁宫
正德帝与慈惠太后在矮榻上对坐,两人中间堆了厚厚锦绣被褥,那上面此刻正躺着一个粉雕玉琢的胖娃娃。小胖娃如今已经醒了,却没有哭闹,只是踢蹬着小肥腿,两只粉嫩小拳头半塞在嘴巴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这小娃长的圆滚滚,一张粉嫩包子脸,眉间一点胭脂,更显得漂亮可爱。
正德帝看了半晌,神不住伸出手来,去挠小胖娃的小胖脚丫。小胖娃一脚便将正德帝的手踢开了。
“小家伙这么有劲。”正德帝道。
慈惠太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胖娃的脸。
“这是没错了。那个时候,你七弟生下来没几天,就是这个样子。”慈惠太后终于开口,语气中有些淡淡的忧伤,“只是没他这么胖。”
正德帝倾身将珝儿抱了起来,“有些压手,还真是个胖小子。”
珝儿似乎被抱的有些不自在,开始对着正德帝吐口水泡泡。
“皇上,可是有了决定。”慈惠太后看着正德帝道。
正德帝似乎并没有听见慈惠太后说话,他见珝儿似乎有些不耐的样子,竟抱着珝儿摇晃起来。珝儿似乎很喜欢这样,不再对他吐泡泡,而是张着小嘴依依呀呀起来,漆黑的眼珠在正德帝头顶金冠上镶嵌的东珠上转来转去。
“宫里多年不闻婴儿哭声了。”太后见正德帝如此模样,笑道,“这孩子这样讨喜,便多留几天吧。”
正德帝连连点头。
…………
御书房里面静悄悄地,门口只有两个小太监侍立。
齐攸从里面走出来,正好瞧见一个相熟的小太监走过来。
“烦请公公传报一声,齐攸求见陛下。”齐攸道。
“齐大人别急,”那小太监道,“万岁爷现在只怕没工夫。……方才奴婢从太后宫里过来,万岁爷和太后娘娘极喜欢小公子,说要留在宫里多住几天。”
小太监还有别的差事,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大人稍安勿躁。”门口的小太监轻声道,“这外边冷,大人还是请到屋里候着吧。”
齐攸平静地点点头,依旧回御书房等候。他和保泰抱了珝儿进宫,皇上并没有见他,只让保泰将珝儿抱进慈宁宫去。他如今在这里已经等了将近两个时辰,皇上一直没有召见他,也并没有旨意下来。
齐攸站在空空荡荡的御书房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衣袖。那袖内硬硬的一截,正是正德帝赐下的鱼肠剑。
他自得了这鱼肠剑,几乎还没有派上用场。
齐家欺君大罪,皇上以风雷之势,眼看着就要将齐家连根铲去。但是容氏进宫一趟,顿时风雷俱熄。他知道容氏在皇上和太后跟前是有体面的,但也绝没有这样的影响力。
容氏临终,告诉他并非是齐家的骨肉。容氏死前的愧疚,死后不能瞑目,还有那样一笔巨大的显然不是容氏可能拥有的财产。
像荀卿染所说,过去的事情比不得现在重要。但是如果那些事会影响他们一家的命运,那自然另当别论。
这些天,他并没有闲着。他这几天一直在暗暗查访,二十几年前,他出生前,朝廷中都发生过什么大事。
那段时间正是先帝在位,国家基础不稳,储位之争风起云涌,朝堂上更是刀光血影。早上出门还是位极人臣,晚上回家就可能已成庶民,甚至身首异处,家族四散。
在他出生那一年,正好是老国公爷去世。齐家子孙全部在家守孝,容氏更是严加约束族中子弟,因此才保全了齐府上下。而别的人家可就没有那么幸运,其中包括皇子皇孙们。
那一年发生了几件大事,有好几个大族灰飞烟没。
容氏留下的线索太少,让他无法最后确定。但是他的身世有问题,这毋庸置疑。
如今皇上让人抱了珝儿进宫,却不见他,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