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徐子良安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徐子良快步迎上前,紧紧握住安毅伸出的手,会客室一旁的小九全神戒备,显然经受了多起针对安毅的谋杀案后,对一切陌生人都充满了戒心。
安毅点了点头:“不错,我正是安毅,请问徐主任,找到安毅所为何事?若是没有紧急公务,请恕安毅军务繁忙,不能久陪。”
徐子良笑了笑,一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似的,问道:“是不是今晚要对浦东一线的日军发起总攻?”
安毅脸色突变,林耀东也迅速逼向徐子良,若是他一个交代不清楚,估计就是个血流五步的下场。
徐子良毫无惧色,笑着说:“如今各条战线均保持稳定,唯一能让将军牵挂费心的,恐怕只能是淞沪和浙东一线的日军了。浙东日军占据钱塘江天险,暂时拿其无可奈何,只能向淞沪日军开刀。我进入古猗园时,来往将校行色匆匆,一片忙碌,而在前来南翔的路上,不时可以看到坦克碾压的车轮印迹,想来是新二军由杭州换防至上海了吧?所有这些联系在一起,自然不难判断贵军的动向。”
安毅突然对眼前的男子感兴趣起来,叫退林耀东,请徐子良在临窗的红木椅上落座,又叫侍卫送上两杯香茗,这才问道:
“不知道徐先生究竟有何要事找到安毅?看先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此事非同小可了。”
徐子良脸色一肃,从腋下夹着的黑色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厚厚的文稿,有些伤感地说:“这是六年前我写给蒋委员长的一份报告,当时曾对此满怀期待,但转眼六年时间过去了,已经从希望变成了失望。好在这两年将军在安南和缅甸的一些布局,让我稍微对国家民族的前途有了一丝信心,否则坐视山河破碎民众遭难,还不如死了好
“十天前,校长致电召见于我,我便乘坐欧亚航空公司的班机至思茅,再转乘西南航空的班机到武汉,乘船南下南京,于日前觐见校长。校长与我攀谈半日,特意指示我来找将军,我也觉得当前唯有将军,才能破解此迷局,于是便来到南翔,请将军不吝指教。”
安毅看着微微有些发黄的文稿,知道历史有些悠久,非常惊讶,接过细细一看,《南下方略》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心中一动,迅速翻开扉页,仔细浏览,神色由轻松而严肃,由严肃而凝重,由凝重而不时掩卷沉思,书里行间的一字字一句句,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冲击着原本模糊一片、混沌不清的意识。
“一个苟且偷安惯了的民族,倘若有人要告诉他们远大一点的路程,这人往往必须被目为神经过敏者,如我追随之中山先生,只因他制定了许多前瞻性之建国、建设纲领,便被人辱以好高骛远、不切实际之骂名,甚有好事之徒冠之以‘大炮’诨名,实乃可悲可叹
“由南洋华人独立建国之工作,绝非重楼佞言,如中枢、委员长统一筹划,周密部署,唤醒南洋沉睡之民众,不愿长久做奴隶而有恢复东亚主人地位之勇气、决心,那末该方略的实现,只须五年运动、五年争斗便可期也;十年后,可以看见中国新文明之光彩,只须十五至二十年,附属于中央之南亚细亚华人共和国,便可应运而生,整个亚洲,达到一个新时代。欧美人会惊异:想不到可怜的中国人,竟获得了他们的新生命。
“中国如要自强,须能首先除开欧美帝国资本之桎梏,然,南洋群岛二百年来便是欧洲列强侵略中国之武力和经济大本营。中国如不能击破他们这个大本营与根据地,中国之解放自强绝无希望。若中枢、委员长竟以为南洋绝无建国独立之可能,那末不是对南洋群岛的实在情况一无所知,便是怯弱无能,消极躲避,坐等良机溜走。假中枢、委员长不愿意拓展华人的生存空间,重楼无话可说,若中枢、委员长有意的话,请听重楼慢慢道来吧!
“重楼上此枢之际,国人的自觉尚在沉醉的梦中,好像中世纪欧洲自然科学一样,当哥伦布决心横渡大西洋来圆其信仰的时候,全欧洲的顽旧鬼怪们都公然嘲笑,这些鬼怪在今日之中国就更多了,他们对这五年十年后之大事,自然同样嘲笑,以为这是神经病者之狂言。
“中枢、委员长切勿以为此时之中国尚完全没有办法可以自立自强之际,竟要教导南洋华人去独立建国,荒谬可笑,在重楼看来,却因祖国在日寇的欺凌下,暂无新的生机,我们更应从南洋群岛的新国家做起,创造中国民族的新文明,来作为祖国复兴的前驱。我们的祖宗特地遗下许多幼稚和错误给我们,重楼实不明白,为何许多到南洋去的华人,都不能脱去一个‘衣锦荣归’的观念?他们常把自己当作一个作客他乡的客人,自然对于客地没有任何恋念了。所以就是明明知道大家在做奴隶,也似不要紧!到了南洋的中国人,没有勇气去创造新国家,不曾到过南洋的中国人,更自然愈没有这见识和胆量了。一百五十年来,中国人已经渐渐东西南北都走不通了,这样下去,民族本身最底线的生存也危险了。目今,共产和共管、日寇侵略又加速迫近,难道中国便须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