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立马改过口来,“其实我从小就想要一个安稳的家,从小被抛弃。抛弃后家里穷,穷了之后,死了爸爸,死了爸爸后,却被带到景家,被带到景家,你知道富贵人家的日子,每个最亲近的人,却是离你最冷最远的。韩秦墨我今天说这些话不是想要你怜悯我,我只是想讲给一个人听,这样我心里会有点安慰,因为至少还有人愿意这样安安静静听我说这些枯草无味的话。”
说完后,他没说话,自己都觉得矫情死了,怕他再次说出什么让人吐血三尺的话,我赶忙说道,“哎呀,其实我今天就是发疯,发疯你知道吧?就是胡乱言语,脑袋瓜子没清醒过来。有些神经病,你别理我,你如果还可以睡个觉,赶紧去睡吧,就这样,我先挂了。”
我咬了咬唇,心里把自己冷嘲热讽个遍,韩秦墨是谁的人,那是景甜的人,我一辈子都碰不得的人,他只是一个可恶的男人。我为什么要去他那里碰钉子,景辛,你是否太过天真了。
有些东西,你若是有了点贪心,你就等着下十八层地狱吧!佛祖会在哪里等你!下辈子把你变成老?!让你每天过街被人追着棍子抽。
我这样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顿,睁着眼睛看着寂静的黑夜,眼泪又流出来,我一定是中邪了。
然后将被子往头上一盖。闭着眼睛,再也没去想那么多事情,想那么多又能怎样?小旗就会复活吗?当初怎么就不知道劝住他,现在伤春悲秋有用吗?
我自嘲着自我入睡,睡过去后,梦里全是小旗,哭的小旗,笑的小旗,大叫的小旗,他脸破碎的不成样子,却还使劲对我笑,那样用力的笑,似乎裂缝的脸要在那一刻分崩离析,他捂着肚子和我说,“含子,我好饿。”
我蹲在他面前。周围都是空荡荡的,我想要伸出手去碰触他,我说,“很饿吗?走,跟我走,我给你买吃的,要是你不想吃外面的,我给你煮,虽然煮的不是很好吃。”
小旗却摇摇头,他嘴角依旧是笑,却溢出了鲜红的血,让人触目惊心,但我似乎并不害怕,也不惊奇,好像他这个鲜血模糊的样子本该是这样,他说,“含子,我想回家,我想我爸爸妈妈,我想你,我想她。”
我说,“既然想,那你干嘛蹲在这鬼地方,我们现在就走。”
他眼泪忽然像极了一场大雨,眼神里的悲伤与绝望那样深刻,我看过很多人的绝望,比如将死之人的,比如惊恐的,比如无所指望的,比如一只狗的绝望,他们每一次眼里的绝望都让我觉得震撼,可唯独小旗眼里的,却让我想哭又心疼。
他说,“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了家了。”
他刚说完那一句话,他的脸忽然化成一堆血,像是一根在太阳底下融化的冰棍,低头一看,地下只是一滩血,再也没有他身影。
我站在那一滩血面前哭啊,使劲的哭,我说,“小旗,你不是说想我们了吗?怎么不打一声招呼你就要走,你这倒霉孩子,看我以后还给你买早餐,我要饿死你,再也不想见你。”
我的哭声还在耳边,却隐隐听见一个人在喊我,泪眼模糊睁开一点视线,白晃晃的,让眼睛疼受不住。
但那个声音却一直不肯离去,他拍着我的脸,他说,“阿含,你醒醒,天亮了。”
他的声音固执不散,我也不好意思在睡下去,终于从那梦里睁开眼,醒来,便是韩秦墨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他皱着眉,有些担忧看向我。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游走在崩溃边缘的小山坡,冲动的的伸出手,紧紧抱住了韩秦墨,我在他怀中放肆大哭,我说,“韩秦墨,你终于回来了。”
他身体只是一僵,但也只是一僵,继而伸出手很轻柔的揽住了我,任由我将眼泪?涕糊了他一身,整个房间只听见我巨大嗓音发出来的哭声。
他略带笑声的声音在我耳边徐徐响起,“都这么大了,还这么能哭,我回来可不是看你哭的。”
我不理他,只是哭,似乎要把所有的泪全部哭出来。
他也拿我没办法,直到我把他的衣服哭的不像样,他皱眉有些嫌弃看向我,我也不管他,上次狗在他身上蹭一身的毛他都没嫌弃,没道理我这如花似玉的姑娘遭他狠心推开,那样,太让人怀疑他性取向问题了。
过很久,我终于停下哭泣,坐在床上半响没动,却发现自己全身湿透了,全部都是冷汗,脸上全部都是泪痕,眼睛肿的像个桃子。
韩秦墨扔了一套睡衣给我,他让我先去浴室洗个澡,我点点头,从床下爬下来,发现手脚都是软的。
韩秦墨一伸手将我接住,他问的认真没有半点坏心思道,“需要我帮你洗吗?”
但我觉得他这话里有很大的流氓,简直就是个臭流氓,我气哼哼的说,“不用!”
将他扶住我的手一推开,自己走进了浴室。
怔怔的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简直成了鬼样子,要是韩秦墨此刻对我有非分之想,他就是个神经病。
淋浴出来,往房间巡视一番,却发现已经没有韩秦墨的身影,我心内一慌,以为他又离开了,或者刚才只是我的幻觉。
在房间里慌乱的找着,可那里还能寻到他身影,我站在那里抚了抚自己额头,想着果然是发烧了,韩秦墨怎么会那么短的时间内飞回来,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凭什么我伤心难过就一定要规定他回来。
这样一想,更加没有力气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