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迦用手支撑着脑袋,好半晌的沉默,忽的问他,“你上次说的话还作数吗?”
狭仄的车子内,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烟味,虽淡却让人无法忽略,就像是厉津衍悄无声息的再次窜入她的生命。
“什么话?”厉津衍不明所以的反问。
时迦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侧脸:“你说把儿子让给我的事。”
“……”
没人应话,车内便一下子静了下来。
时迦也不催他立马回答,目光没挪,像是在等他考虑。
车子一路驱下了山,在山脚的岔路口驶出不足百米,便堵了,只能被迫停车。
时迦的视线越过车玻璃,隔着两辆车,她依然能看到不足十米外的画面,一辆面包车翻倒在地,车门摔的变了形,一堆各式的碳酸饮料撒了一地……
而邻着掀翻在地的面包车边,一辆变形的电动车静躺在那,一滩的血迹,触目惊心。
天空一片阴云,阳光不知何时散了。
一时间,整个天宇都陷入了灰蒙蒙的状态。
时迦的呼吸起伏着,她干裂而泛白的唇微动:“是车祸……”
呢喃的声音极低,像是在自述,她觉得车内的空气变得有些糟糕,窒息的让她有些晕眩,她握着门把的手有些抖,她试着去开车窗——
当夹着寒意的风呼啸的刮上脸颊的瞬间,时迦的脑袋突然开始疼。
她依然觉得窒息,觉得心脏被压得难受。
那个旁晚,那个阴绵绵的天,那个只容得下一辆车通过的狭小路道,一地赤红的血,血腥味扑鼻,搅得整个胃叫嚣着想要作呕。
血泊中的女人,她白色棉衣上染上的血迹斑斑——
母亲的血沾了她一身,手心,脸颊,还有她的眼睛,血溅入了她的眼睛,是刺痛的,她睁开眼,入目的世界一片血红。
时迦看到记忆中,那个十一岁的她,在哭,血混着泪从她的眼眶涌出。
“时迦!”
男人的手伸出,却抓了个空。
车门“砰——”的一声被甩上,时迦跳下车疯狂的开始往山林子里冲,她跑的太快,像是脱线的风筝。
她不敢停,身后的声音被她下意识的屏蔽在耳膜外,听不进去。
“……迦迦,打电话叫救护车,妈妈可能要生了……”
“妈妈,你流血了,迦迦好害怕。”
“迦迦别哭……”
“妈妈,车来了,爸爸来了,快醒醒……”
“……”
“爸爸,妈妈流了好多血,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
狭仄的抢救室外,女孩紧拽着男人的手指,不敢松开。
“啪——”
巴掌声狠厉的生生将女孩的头打偏了过去,男人举着手,手掌握成拳,手背青筋凸起,冷厉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妈要是有事,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时迦的脚下一个趔趄,脚一软,直接栽在了地上,口袋的手机震动,她恍若未闻。
“……医生我妻子怎么样了?”
“……大出血,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爸爸,您快去看看弟弟吧,弟弟的脸色好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