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风透着一股子荒凉,直愣愣地扑在人的脸上,生疼生疼。赵云彻想起许多年前在北疆的经历,那个时候年纪虽小,可却执着地相信自己一定会到故国,可是这一回,他站在漠北的遥遥大漠上南望,心中竟生出许多的不确定来。
听说白羽军在前两日的一场交锋中溃败,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全无当年叱咤大漠的豪气。
赵云彻是听几个北疆的守卫兵讲起这件事的,他们说的时候眉飞色舞,神情中全是扬眉吐气的自豪和对白羽军的不屑。那一刻,赵云彻的心仿佛被什么刺痛了一般,当年的白羽军已不复存在,这又是谁的罪过?那一刻,他竟想到了,若是有朝一日他到地下去,又有什么脸面见孟将军和父皇?
“皇上,原来你在这里。”明睿一路小跑来到树下。这段日子,北疆人待他们稍稍宽松了些,只要是在他们目力所及的范围内,赵云彻和明睿还是可以自由走动的。
明睿喘着气,脸色不大好看,眼角处还有些淤青伤痕。赵云彻皱了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我刚才瞧见范全那个杂碎了!”明睿提起范全,咬牙切齿。赵云彻所猜测的一点都没有错,虽然他们三人一起被俘,可是范全却过得极为滋润。
“你都瞧见了些什么?”
“刚才我去找北疆人讨些水,路过其中一个营帐的时候,正巧瞧见范全正在里边,他看起来好得很。朝着那群北疆蛮子奴颜屈膝,一脸的媚态,对着那铎力唯唯诺诺,一副小人嘴脸。当时我……当时我没忍住,就冲进去揍了他两拳。”
赵云彻心中轻叹了口气,心道,明睿仍和当年一样,还是个意气用事的血性汉子,若是刚才他和明睿在一起,一定会阻止他这么做的。
他抬手撩起明睿额前的一缕碎发看了看他的伤势,说道:“何必同这种小人生气,现在已然如此,就是杀了他对我们的困境也没有任何帮助。”
“那……那就眼看着他吃香的喝辣的?他这种卖主求荣的卑鄙小人,依我说,等咱们回了大楚,就该把他抓回去,一刀刀凌迟处死!”
回到大楚……
赵云彻苦笑起来,希望借明睿吉言,他们能够早日离开这里,回到大楚。
这几日孟府里来往的人可算是不少。大概是因为宣王爷对孟瑾瑜越来越重用,常常与他在南书房彻夜相谈,又也许是因为不少人听说了那一日太后亲召孟瑾瑜的事,大家私下里都在议论,如今这朝堂之上,最得势的除了明侯之外,怕就是这后起之秀——孟瑾瑜了。
只是孟瑾瑜素来不喜这些人际交往,常常下了朝便回府里,大门紧闭,关照母亲任何无事前来的人都不见。孟夫人性情温婉,平日也只是主持些家务事,让她去应对那些在官场上都快油滑成泥鳅的人,真心吃力。倒是没想到沈蓝双帮了她不少,在府里前前后后打点,又帮她与那些官员们打圆场,甚是能干。只是,她越是如此尽心尽力地帮着孟家,孟夫人心中越是过意不去。看这情景,皇上若是不回来,朝中也没人催促他们俩成婚,而瑾瑜心思根本不在沈蓝双身上,这一天天地拖下去,她可算是真的要被耽误了。
私下里没人的时候,孟夫人也劝过沈蓝双不必执着。可是沈蓝双却只说,我是皇上下了旨许给瑾瑜哥哥的,便是她的未婚妻子,我不嫁他,又有旁人敢娶我吗?更何况这辈子,蓝双也只想嫁瑾瑜哥哥。
她这番话倒将孟夫人噎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摇摇头,就此作罢。沈蓝双既如此能干,孟夫人自己本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便也将前面的一些事交给她去打点了。
这一日,沈蓝双刚送走几个想要来府里热络关系的官员,刚坐下喘了口气,用了些茶点。一个小厮过来回报,说是外面有客到。
沈蓝双揉揉太阳穴,问道:“刚送走几个,这又是哪里来的?”
小厮却是支支吾吾,犹豫不答。
“怎么不说话了?”
“回姑娘的话,来的不是朝里的官员。是……是明姑娘。”
“明姑娘?”
“就是明侯府里的九姑娘。”
原来是明玉来了。沈蓝双的心不由沉了一沉,对明玉,她始终有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对她这个人,沈蓝双并不讨厌,甚至有时候还有些喜欢她的天真明媚,可也是因为她,自己和孟瑾瑜原本就定下的姻缘一波三折,时至今日,她都没能名正言顺地嫁进孟家。这是她心中之痛,所以有时候,看到明玉,便会不由自主地生起一股子的厌恶。
“我去瞧瞧。”
明玉没想到来开门的是沈蓝双,站在门口,不由有些愣住了。
“沈姑娘……”明玉的脸色不由有些尴尬起来。
沈蓝双倒是笑得一脸春风和煦,柔柔问道:“天色已晚,怎么明姑娘这时候来府里,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瑾瑜师傅在吗?我有急事要找他。”
沈蓝双却不理会明玉的“急事”,只慢慢悠悠道:“瑾瑜哥哥是在府里,只是他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见。明姑娘还是请回吧。”说着,便要关门。
“等等,”明玉一把拉住大门上的铜环,“你都没去和瑾瑜师傅说过,又怎知他不见我?”
沈蓝双笑了笑,问道:“瑾瑜哥哥叮嘱过,不见任何人,不知明姑娘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算在这之内?姑娘是候府千金,还请自重,天色已晚,若是姑娘不便,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