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阔,陆玖戴着一顶帽儿盔,穿着甲衣正站在城墙上守城,往城外望去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他来黄花镇已五六天了,依旧没见北元兵的影子,没有敌人可杀,他就不能立功,不能立功就不能升官,不能升官又如何能打入燕王心腹内部探消息呢。

也不知小凤凰那边如何了,可受伤没有,陆玖心里发急,连声叹气。

此时,有人从后面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正走神的陆玖被吓了一跳,蓦地转身就看见了慕皋溯,他正满脸堆笑。

“你怎么来了?”陆玖也笑道。

“北平才是我家,我回北平不是很正常吗?”慕皋溯从上往下打量了陆玖一回,笑言,“你穿这身行头还挺像那么回事啊,挺好。”

“好什么好,我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这都什么破地方,一点好玩的都没有。”陆玖嫌弃的撇嘴。

“我告诉你个消息,你保准高兴。”慕皋溯倚着城墙笑眯眯的道。

“什么好消息,我老爹想我了,让我回去了?”陆玖佯装激动的看着慕皋溯。

“不是。”慕皋溯盯着陆玖的眼睛,脸上依旧挂着笑,“慕卿凰死了。”

激动的笑僵在脸上,陆玖心潮涌动,“别开玩笑,这可一点都不好笑。”

“我骗你做什么,在河南,慕卿凰与陆瑁私会,被陆瑁烧死了,发现尸体的时候两人还紧紧抱在一起分不开呢,怎么,你还杀不得她?我以为你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呢,早知你还舍不得她,我就不说了。”

丝丝缕缕的痛从心脏开始往四肢百骸蔓延,一刹那间,陆玖浑身冰冷,顷刻又感一颗心仿佛被刀子剜去了一块肉,鲜血淋漓的剧痛令他蜷缩着蹲下了身,两眼麻木无神。

痛到极致,已至无泪失魂。

慕皋溯盯着陆玖的表情“哎呦”一声,跟着一起蹲下,他伸出一根指头戳陆玖一下,“你这不是一般的舍不得了啊,还爱着她?”

陆玖无神的望着虚空里的某处,只是一瞬间而已,眼前忽然就黑了,声音也从他四周消失了。

他独身一人处在黑暗之中,就像回到他做鬼的那些岁月,上飘不到天,下踩不着地,伸手去摸人,又从人的身体里穿过去,没人看见他,没人听见他,只他一个怪物,孤孤冷冷飘荡在人世间。

慕皋溯拿手在陆玖眼前摇了摇,又拍了拍他的脸,“兄弟,醒醒,你这是失魂了不成?但看你这模样,仿佛你和慕卿凰的那些反目成仇都是骗人的。”

心中起疑,慕皋溯接着道:“你俩想骗谁呢,嗯?”

好端端的,慕卿凰却要管养济院的事情,莫非是慕卿凰和陆玖发现了什么端倪所以才……

不可能,整个北平已在父王的掌握之中,不可能有人敢泄密。

彼时,城垛上的瞭望兵吹起了号角,慕皋溯一下站了起来,往城外草原上望去,就见远处如潮水一般涌来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

“是北元兵!”慕皋溯神色一厉,踹了陆玖一脚,“不好,敌军袭城了,你快站起来准备杀敌。”

呜呜的号角声响彻天地,也把陆玖的魂叫了回来,陆玖猛的站起,凤目血赤,抽出佩刀就往城下跑去。

慕皋溯也跟着跑了下去。

城门大开,由李冉总兵带领,边成军冲将了出去,陆玖一个小兵卒一马当先冲进了敌军阵中,疯了一般砍人,在那一刻他仿佛被上天赐予了无穷无尽的力气,杀杀杀,不知疲惫。

血,敌人的血像一盆一盆的水往他身上、头上、脸上飞溅,他自己也被别人砍伤,砍了一道又一道,身上穿的铠甲很快就破烂了。

可他像是不知道疼痛,凤目冰冷,被血染红,他变成了红眼的魔,所过之处,尸横遍地,他踩着一具一具的死尸,还在前进,他每前进一步北元兵就后退一步,终究吓的四散奔逃而去。

在他脚下,尸累如山,他站在尸山上,血刀终于缓缓落地,他屹立不倒,拄着血刀,低垂着头颅,眼角有血一滴一滴往下淌,不知是他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只是那从眼角滴下的血,仿佛血泪一般骇人。

两世执爱,还不曾完全得到又骤然失去,失去的又何止是一个所爱人。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生生从他身上剥离去了,露出了他皮囊下的鬼。

他本就是一只鬼啊。

——

深山深夜,鬼哭狼嚎,慕卿凰蓦然惊醒,摸一下脸,发现脸上尽是冰冷的水。

她在梦中哭了吗?

“陆玖……”慕卿凰难受的蜷缩成一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走了过来,慕卿凰立时警觉起来,“谁?”

那人桀桀轻笑了一下,一把捂住了慕卿凰的嘴,轻而易举的将慕卿凰抱起就走。

而躺在慕卿凰身边的玉鸾等人,却是昏睡难醒,他们躺在地上,静悄悄的,呼吸弱之又弱。

慕卿凰被抱到林中,蓦地被扔到了地上,月色下慕卿凰看去,就见是一个戴着青头鬼面的人,立时她便确定这个鬼面人是谁了,就是那个摸她脸的鬼面人!

见他仿佛是在解腰带,慕卿凰又气又惧,浑身颤抖,但此时此刻她告诉自己要冷静,遂悄悄从袖中摸出了一根用银丝搓成的细绳,因早有防备之故,她和玉鸾玉绮拆了她穿在里头的银丝软衫。

“你、你想做什么?”慕卿凰颤抖着声音讷讷询问。

鬼面人怪笑了一声,将腰带扔到一旁,“这辈子还没尝过郡主是什么滋味呢,自然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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