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时候求求你父亲,让芝儿搬回来住啊,菊香小筑那么点地方,芝儿怎么住得惯。”何氏又提要求,“芝儿是你的妹妹啊,你要疼她才是。”
顾明荷脸上温婉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
菊香小筑哪里小了,明明那一处虽然不算大,但是无论是建筑还是景色,都是处处精致,处处玲珑,很能拿得出手的啊,毕竟菊香小筑,原先就是给顺安侯府的千金小姐住的地方,显然父亲虽然生气,但是还是疼芝儿的,所以才选定了菊香小筑,而不是其他地方。
自己呢?自己从小住在荣安堂的暖阁里,就算是咳嗽一声,就算是掉个眼泪,都会让祖母瞬间知道,所以她不敢哭,不敢有自己的情绪,甚至睡觉,都不敢翻身,只怕祖母不喜欢她了。
在她的记忆里,全都是周围人教导她,祖母喜欢吃什么,祖母喜欢喝什么,祖母喜欢被人用什么力道捶肩捏腿,祖母的衣服喜欢什么花色,祖母喜欢二小姐怎么样……
所以她从会走路,就要给祖母崔氏端茶倒水,只为了那一句“哟,我们荷儿真乖”“二小姐真懂事”,会拿筷子起,就要给崔氏夹菜,换来一句“祖母的心肝啊……”“二小姐真孝顺”。
她从来没有自己的空间,十一年,只有祖母喜欢,没有自己喜欢。
都是女儿,何氏这般表现她对顾明芝的疼爱的时候,何氏逼着她为了顾明芝求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的心,也会疼的——她也希望有人这般全心全意的爱她、为她着想啊。
顾明荷真想站起来,大声质问何氏,顾明芝是她的女儿,那她顾明荷和?是不是她女儿,是不是!
忍了又忍,顾明荷终于还是没忍住,她说道:“芝儿九岁了,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了,母亲,你要是为了芝儿好,就让她住在菊香小筑,好好地接受嬷嬷的教导吧。”
何氏怔了一下,之后,猛然扬头,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是为了芝儿好?你……你自己不愿意为了妹妹出力,你还埋怨我,荷儿,你……”
又来了,又来了,什么叫做我不愿意为妹妹出力?难道我天生就要为了别人而活么?顾明荷抿着唇,心中一片的暴躁,面上的笑容,却更温婉、更柔美了三分,她柔声说道:“母亲,再过两年,芝儿就要开始相看了,到时候,她还是这般的口无遮拦,若是被婆家的人嫌弃了,被丈夫厌弃了,难道我们还能打上门去,让人家家里的人,站直了给芝儿骂不成?”
“母亲,芝儿娇憨活泼,直率单纯,特别让人喜欢,女儿知道您是心疼芝儿年纪小,女儿也心疼芝儿的,可是,谁让芝儿是女孩呢,女孩总要嫁人的,到了婆家,可没有人会真心心疼媳妇的,只有现在好好的教芝儿,到时候才能让芝儿过得好啊。”
“您这样,只.宠.着她,是会害了她的,母亲,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到别人家做媳妇,可不比在家做姑娘舒心,为了芝儿的将来,母亲,您要狠狠心了。”
何氏捏着帕子,无言以对,最后,何氏赌气说道:“反正你说的都是对的,随便你吧,我困了,休息了。”
顾明荷眉宇间掠过一丝冷意,依然笑着说道:“那母亲,您好好休息,女儿就睡在隔间,陪您歇息。”
何氏赌气,绷着脸不去看顾明荷,等到顾明荷快要出去屋子了,又出声道:“等等。”
“母亲。”顾明荷转身,温柔看着何氏,等着何氏吩咐。
“你父亲,他……他和我翻旧账,说是,我要是管不好这个家,就让你祖母来,让我现在百合堂好好休息,等什么时候我能管好了,再说。”
何氏没脸直接说顾文谦剥夺了他的管家权,太丢人了,但是要是想让顾明荷出主意,却又不得不说,在顾明荷的目光下,她简略的把顾文谦所谓的翻旧帐,又描述了一下。
顾明荷垂在袖中的手,攥紧,又松开,攥紧,又松开,好一会儿,才终于把心中的邪火压下去,她也很是吃惊于顾文谦的决定,但是既然事情发生了,后悔生气都没有用的,还是该想想解决问题的办法才对。
因此,想了一会儿之后,顾明荷柔声说道:“母亲不必担心,你毕竟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将来有许多的场面,是需要您出门应酬的,只要您别再惹父亲生气,很快就能出门的。”
她很快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顺安侯府是京城一等一的勋贵门第,父亲是皇上面前的红人,颇得皇上的器重,如此,别人家无论是婚丧嫁娶,还是弄璋弄瓦,只要够得上的,都会给顺安侯府发请帖的,这时候,就需要顺安侯府的主人和主母出面应酬了。
这顺安侯府的主母,只有何氏一个,别看崔氏的权威更大,可是,有些场合,崔氏身份太高,反而不适合去,只有何氏,才是最合适的唯一人选,别人,都代替不了何氏。
何氏听了顾明荷的话,仔细想想,发现确实是如此,陡然间就觉得有了底气,是呢,顺安侯府是离不开自己的,若是没有了自己,可怎么应酬这里里外外的权贵啊,总不能,某个公爷嫡子娶正妻,你家竟然是一个妾室上门祝贺吧?
这可是往死了得罪人了。
何氏瞬间就觉得不怕了,只觉得这顺安侯府,实在是离不了自己,绷着的心,也松开了,甚至,她竟然有了一众“要是突然间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