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刚刚参加过葬礼,也可能是今天的这种环境的缘故,有些压抑的人想要流泪,辛曼以往来到小姑姑的墓碑前,都是来报喜不报忧的,可是今天……
辛曼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蛋,有雨,有泪,“姑姑,我见着你真的挺高兴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难受,想哭……”
辛曼抱着自己的腿,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穿着裙子,坐在了地上,下巴搁在腿上,用一双染上一层泪膜的眸子,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姑姑,其实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你的,什么都可以不用懂,可以一直都沉浸在小孩子的世界里,不用思考,大人的世界里,为什么要顾忌这么多,为什么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喜欢谁就可以喜欢谁……”
身后,一把雨伞撑起在辛曼的头顶。
她抬起头来,随着眼睛眨动的一刹那,眼泪滚落下来,她看清楚了来人,“小叔。”
……
另外一边,秦晋给薛淼撑了伞,“头儿,走吧。”
因为天气原因,来参加葬礼的宾客都在葬礼结束就离开了,薛淼先让司机将哀痛的父母送回薛家老宅,而他,孤身一人,来到了哥哥的墓碑前。
雨幕之中,就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他一个人。
墓碑上,薛明曜对他笑的温和,好像还是在年少的时候,薛明曜为了激励薛淼的学习,跟他打赌,“如果你拿了第一名,我就把我收藏的珍藏版的那一款模型输给你。”
薛淼当时斗志昂扬,“好!一言为定!”
他小时候学习成绩好,有很大程度上,都是被薛明曜这个大哥给激发出来的。
“大哥,奶奶也走了,去找你和爷爷了。奶奶一向疼你,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你要好好照顾着老人家。”
他向着墓碑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转身,从秦晋手中接过雨伞,“走吧。”
秦晋跟在薛淼身后向前走,快走到墓园门口的时候,薛淼忽然停下了脚步。
“头儿?”
秦晋不明所以,顺着薛淼的视线看过去,就在墓园的另外一边,那边,有一站,一坐的两个身影,而那个身影,有些像辛曼。
………………
辛曼保持着同样第一个姿势,和辛纤说了好多话,再起来的时候,腿麻了一下,被宋南骁及时地扶住了。
“谢谢小叔。”
宋南骁开着车,辛曼坐在后座上,偏头看向车窗外。
她没有去坐副驾的位置,车子于男人来说是女人,而于女人来说,副驾位置上的女人,就只能坐自己,她心里想,如果是薛淼的车子的副驾做了别的女人,她的心里也会不高兴的。
“小婶呢?”
“她在音乐会上有急事,先走了。”
辛曼没有再开口说话,靠在车后的座椅上,闭上了眼睛,眼眶有些红,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疲惫。
而就在墓园另外一侧,薛淼等到那两人离开之后,走到刚才辛曼所在的墓碑,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嘴角忽然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原来,在十四年前的那一场车祸中,那个唯一的死里逃生的小女孩,就是辛曼。
………………
十四年前的那一场车祸,主要责任方,是在于薛明曜,出租车司机负次要责任。
当时,薛淼清楚的记得,那个死去的女人,来交接的人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中间人,当薛淼问起有关于死者“辛纤”的身份的时候,对方避而不答,后来,薛淼曾经私下里查过辛纤,并没有查到什么。
直到现在,顺着辛曼,辛家这条线,他才查到,原来辛纤竟然是辛家一直都不承认的小女儿,因为患有痴傻症,一直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才接会辛家,和当时才十三岁的辛曼关系很好,经常一同外出游玩。
薛淼疲乏的靠在座椅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嘴唇喃喃地吐出一个名字。
曼曼……
………………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莫家,莫婷换下身上去参加葬礼时候穿着的黑色衣裙,顺便用热水洗了一把脸,脸上被温热的水打过,才感觉温度逐渐回暖了。
她走到自己的窗边,开了壁灯,拿来自己的手包,拉开拉链,从里面内层的口袋里,拿出来折叠整齐的两张纸,仔仔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幸好她先去薛家宅子,帮着收拾了一下薛老太太的遗物。
这两张纸,就是从薛老太太的日记本里撕下来的。
她本来不相信,薛淼和薛明曜长得很像,怎么可能不是薛家的孩子呢,指不定是老太太头脑已经不清楚了,所以拉她过去随便说的。
可是,当看到在大约三十多年前记录当天事情的这两张纸,她就明白了,不是随便说的,也不是假的,就是真的,在记录的页面上,还有老太太描写当时那一对男女的相貌。
莫婷将这两张纸的内容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手指攥紧了纸张,有点汗湿的手掌心将纸张给打湿了边缘。
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银质的打火机,咔啪一声按了一下,火苗顿时向上蹿了起来。
莫婷的手有点抖,在拿着那张纸一点一点的接近的时候,心里又很挣扎。
就当火苗向上窜起,几乎舔舐了纸张边角的时候,忽然,门板从外面被敲了两下,莫婷心里一慌,火苗燎到手指,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