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情丝一断,晚薇整个人都雅致了起来。她将我拉到桌前,桌子上放着些小菜和酒。
她亲自将我面前的酒杯满上,“这酒啊,是我特地差人从长兴取来了,是三十年的陈酿了,你尝尝。”
我没有先喝酒,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菜,问她,“晚薇,你当真觉得如今的生活有滋有味?”
她闻言一顿,低头看着满桌的菜色,迟迟不动。许久,她才开口,“延延姑娘,我不知你说的有滋有味是指什么。你知道,我甚至连着菜色的咸淡都尝不出来,又何来的滋味?可你若说我如今的日子,那真是再好不过。他可以自由地想去哪就去哪,想找谁就找谁,不必在对我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如今就算他将外面的女子悉数接到家里来,我也不会有半分不愿。从前的生活累人累己,现在我们都自由了,回头想想我都有些想不透从前的自己了,甚至觉得那个执着的管着他的自己甚是可笑。”
情丝一段,她的代价是失去了味觉。不过,这菜她吃不出味道来倒是正好。今天她家膳房的师傅许是打翻了盐罐子,菜咸的很。
晚薇又笑着问我,“延延姑娘,你解脱的比我早,我说的这些,想必你都懂吧。”
她如此问我,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毕竟我与她不同,我断的是情根,代价也与她不同。
气氛有些尴尬,我端起酒杯,“往事不可忆,如今的生活,得了什么,失了什么,也都已经不重要,只要你开心就好。”
她点点头,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与我碰了,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甘洌舒爽,身心通透。我愈发觉得与晚薇相见恨晚,推杯换盏直到华灯初上。
晚薇大家闺秀,酒品好,我俩将两坛酒喝得见了底,她也只是坐在桌边用胳膊半支着腮。我与她不同,我喝了酒,向来爱多说几句。平日就我一个人住,无人听我唠叨,喝了酒只能睡觉。
今日不同,我拍着桌子一口气说了许多,晚薇只托着脑袋抿着嘴,边听边不时轻笑着。
我将脚边一坛未启封的酒晃晃悠悠拎到桌上,撑着桌角站起来指着眼里渐渐模糊的晚薇,“晚薇,你,你到底还喝不喝了?这么好的酒,嗝,可不能浪费。”
晚薇摆摆手,道,“我不行了,你若实在喜欢这酒,就带回去吧。”
四下无人,我发了些酒汗,就干脆将穿在长裙外的小衫脱了,打算继续与晚薇喝下去。
我将酒坛抱在怀里,“那可不行,今晚一定要将这酒都喝完了才能走,不喝完,咱俩呀,谁也不能走。”
我抱稳了酒坛,晃悠到晚薇跟前,推了推她,“晚薇,你别睡呀,快起来,今天是你叫我来的,这酒还没喝完呢。”
她彻底扶在桌子上,醉了过去,怎么也叫不醒了。我一摆手,嗤她,“就这点酒量。”
我将坛口封泥启了,霎时间酒香四溢,凑近坛口一闻,甘醇醉人。
“哎呀,晚薇,你这不胜酒力的,真是可惜这坛好酒了,注定要进我一人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