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慕渊,你干嘛----”
我说着便要拉他衣袖,他一手将我挡开,一手从花盆里沾了些土,轻轻放在鼻前一闻。
果不其然,他脸当即一黑,将手狠狠一甩,转头便吼我,“楚延!你给我过来!”
我有些心虚地看了看那两盆开得正艳的花,“额,皇上,您叫我有什么事?”
“你还好意思问朕叫你有什么事?楚延,我问你,白太医每日开的药,你到底有没有按时喝?”
“我-----”
“到底有还是没有!”
“慕渊,那药,真的又苦又难喝。而且,我这伤,真的已经好了。你这几日晚上与我睡在一起,又不是不知道。都这么久了,连疤痕都淡了很多。我身体好得很,哪里还需要喝什么药啊。”
他那样子,仍是憋着一肚子火。看似有话,又不肯跟我明说。
最后,他只说,“从明日起,朕每日来看你吃药。”
“为---”
“圣旨,没有为什么!”
慕渊果然说到做到,这几日一到吃药的点,他就准时到了。非得亲眼看着我将五官都皱到一起将那药喝下去之后,往我嘴里塞个蜜饯后才起身去朝堂或者书房。
他这几日好似格外忙,忙到晚上圆圆抱着棋盘来找他时他还未回来。等他回来,圆圆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就连宫中也有些许不寻常,经常可见一队队禁卫军急急走过。也许是因为上次刺客的事情,这宫中守卫增加了人手。
这日奇怪,我一连将那蜜饯吃了小半盘,他仍是未走,就坐在我对面看我一个接一个地吃,不知在想什么。
“你今日没有事情吗,怎么还坐着不走?”
“听你这意思,好像迫不及待要赶我走了。”
“没有。我怎么敢赶皇上您呢。我是说,你这几日公务繁忙,药我也喝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却说,“延延,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得按时吃药,知道吗?”
我一个蜜饯噎在嘴里,问他,“嗯?你不在----你为什么会不在?”
“西夏的事,朕想亲征。”
我一直以为,西夏在他眼里,是算不上个大角色的,更不值得他亲自去征讨。毕竟那片蛮荒地,要来也没什么用处。就算他要教训西夏惊扰边民,随便一个武将去就够了,何须他亲征。
“亲征?就为了那个小小的西夏?”
“嗯。”
“为什么?”
“前几日,宫里闹了刺客,与西夏脱不了干系。泱泱大国,岂能容他人欺我子民,还将毒手伸到了这宫中?西夏狼子野心,这次非除不可。”
忽觉蜜饯吃多了,口中一时甜的腻人,所剩不多的几颗瞬间也不想再吃。
我端了杯子,匆匆喝了两口水,“那,又何须你去亲征?大不了,你让傅大人-----”
“延延,这次出兵,很有可能会逼那个西夏王走投无路。我与西夏交手许多次,西夏人野蛮,稍有不慎,怕是要遭反噬报复。所以,须朕亲自去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又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就启程,平西夏,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要那么久啊。”
他笑道,“你嫌久,可是舍不得朕走了?”
“嗯,好像是有点。”
自我受伤后,他这几日来兰因宫来的频繁,好像前几日的嫌隙从未有过一般。我也有日子没听说那个住在天香宫的西夏舞姬了。与他相处这么久,朝夕相对。仔细想想,他突然走了,似乎真的有些不太习惯。
“延延,随我去个地方。”
“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宫中石板路,越走越僻静。
我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座建筑的匾额,“慕渊,这里是,皇祠?”
“嗯。”
亲征临别前拜别先祖,倒也是规矩。
他拉了我进去,与我跪在有序供奉的牌位前。
清香袅袅,他虔诚拜了又拜。
我悄悄抬头,发现那些牌位对应的墙上,都毫无例外挂着一副画像。其中有一女子,凤袍清颜,青丝墨染,明明是一身的端庄打扮,唇角却噙了三分笑意,眸子似水,清波流盼,美得摄人心魄。
我顺着那画像看下来,与之对应的牌位上写着,贤华皇后沈泠风。
我心中清楚,这个贤华皇后,才是慕渊的亲祖母。
望着那女子,我不由叹道,“慕渊,她好美。”
慕渊也抬头看了看她,道,“嗯。可惜,她走之时我还小,记不得事情。”
直到与慕渊出来,我脑子里仍旧是那个挂在皇祠里绝美的女子。
他与我并排慢慢走着,我忍不住问他,“慕渊,听说,贤华皇后的墓里葬着的,仅仅是一副衣冠,并没有尸身?”
“嗯。”
宫中向来多秘事,难得这桩得慕渊亲口证实。美丽温良如贤华皇后,为何会突然不知所踪,不过区区十几日功夫,这后宫之首说换就换了,实在令人费解。
“我听说,她跟太祖出宫一趟就再也没回来过,也没人见过她,她到底去了哪?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亲祖母,她万一还活着呢?”
慕渊却说,“朕从来没有见过她。且自小就知道,朕的皇奶奶,只有一位。”
这宫中明争暗斗,狠毒心思吞噬人于无形。多少人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到头来依旧不知道自己的小命是如何丢的。
四下无人,慕渊倒是不介意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