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天边一片火烧云将月亮湾的水面也染上了一层霞色,不过暑气已经褪去,这会已有丝丝凉意,尤其越是靠近河边,这股冷意就更加明显了些。
沈月芽双手冰冷,面上有些发白的从娘娘庙的台阶上下来,刚到河边沈小郎就冲她招手。诧异的问:阿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月芽闷声道:人多,吵得我头疼,有些不舒服,小郎,我来守着船,你上去护着阿娘和大姐。
她边说着边跳上了船,心情有些不爽,拍了拍沈小郎的肩膀:你快去吧,帮着些,别让人挤了,阿娘和阿姐还在门口等着你呢。
今日是七月十五。佛欢喜日,大姐也出了小月子,最近家中实在是太过倒霉了些,严氏忙完了地里的活。带着姐弟三人过来上香的。
本来是母女三人去,沈小郎留守的,这会沈月芽突然回来,沈小郎自然狐疑,见沈月芽脸色发白,他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这里是娘娘庙,郑家就在这附近,碰见的可能性很高,他以为沈月芽是碰见郑家人了心中不高兴,也没有多问,转身就下了船。
岸边和河面上都有些吵闹,今日来娘娘庙的人多、船也多,这会天色不早,已经是要离去的时候了,远远近近都是说话声。
沈月芽不想载客,也没有心情跟人谈生意,将船划开了一些,那些吵闹声、暮鼓声和诵经声都有些悠远了,她看了一眼在水面下厮打成一团的崔钰和谢三娘,两人正在对骂。
一个道: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过了子时鬼门就关了,崔钰你想找替身离开门也没有。
另一个说:谢三娘,你喜欢待在水底你自己待,我不奉陪!
沈月芽听得心烦。每次来河面上总是见到这两鬼不是在打就是在骂,她心中不快,拿竹篙往水下捅了捅,又从背篓里将那块黑乎乎的雷劈木给拿了出来。
这两鬼见状。倒是十分心有灵犀的边打边退,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人的怨恨对骂之语也远去了。
等那两鬼打远了,沈月芽才缩进乌篷船里,心中依旧不能平静。
她居然不能进庙里去,刚到庙门口,就像是被一股力气给挡住了,她强撑着往里走。头也昏沉的厉害,这才不得不作罢,说身上不舒服先灰溜溜的回来了。
此时她有些心浮气躁,想的是家中近来连连倒霉,说到底跟她是拖不了关系的,她再继续留在沈家,会不会让这股霉运持续下去。
可要她离开,她能去哪儿?她也舍不得家里。
突然脑门上一凉,她伸手往那凉飕飕的空气里拍了一巴掌。
月芽儿。姬无拘十分委屈的叫了她一声,沈月芽哼了一声,靠在船篷上,突然面前出现一张俊颜。姬无拘凑过脸来给她看,上面有巴掌印。
沈月芽一瞧,果真有一道印子,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有这么神奇吗?
姬无拘戏谑道:打是亲骂是爱……比起你上次咬我一身,不算什么。
沈月芽本来有些许的愧疚,被他这一说,顿时只剩下羞恼。姬无拘,你有完没完?
这件事他念了一个月了。
没完,这是月芽看得起我的身体,我可以念一辈子。
沈月芽握着拳头,真想拿那块雷劈木,将他打走算了,可终究还是没有拿,烦躁不已干脆闭上了眼睛。
良久没有听见半点声响。她又有些后悔,她是不是太狠心了些,居然想要拿雷劈木去对付姬无拘,虽然只是想想,可姬无拘是知道她的想法的。
她又睁开眼睛,姬无拘果然不见了,她主动问道:你恢复了?
姬无拘虽然没有再露面,但是语气之中却一扫刚才的哀怨。恢复了,月芽儿,你还有我啊,干脆搬来跟我一起住。我们再也不想过像**一样的日子了。
每天晚上趁夜将沈月芽偷出来独处一会,可不就是像**一样嘛。
沈月芽嘴角抽了抽。
姬无拘再接再励:月芽儿,你放心,我会把这件事办妥的。不会让岳父岳母有一点不放心。
沈月芽揉了揉额角,让他自说自话。
等处理完这件事,我们就去找你的命魂。
沈月芽一愣,点了点头,她想过正常的日子,命魂之事就必须找到。
以前她倒是从未想过,现在姬无拘主动提起来,她心里也有些异样,姬无拘对她,抛开之前的前因不提,的确也算得上不错了,若非他护着。她说不定早就被各类鬼怪给吞食了。
他明确的表示,他就图她,图谋她的心。
她也不禁开始想,姬无拘应该不会撒谎才是。要是自己跟他真的毫无关系,他又何必容忍自己呢?
她能够成为鬼怪的食物,姬无拘肯定也能将她给吃了,用作修炼。可他没有。
如果自己真的是他的妻子……
她垂着头想着心事。
姬无拘洞悉她的想法,看着她,顿时眸光潋滟。
月芽儿,月芽儿……
他肯定是要吃的。每天看着一盘美味却不能吃的滋味,他也很痛苦啊。可是他就想要她心甘情愿,她没有情,他一个人就算是吃起来。又有什么滋味。
他摇摇头,将这件事暂且按下,不管是情根还是命魂,跟范子霁肯定也脱不了关系。
他上次跟范子霁打了一场。除了两败俱伤,并未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自己将他优柔寡断的神识给剥除了,虽然对他也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是他的性子倒是比以前更加果断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