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功夫就到了元子青所住的院子。院子不大,隔着院墙能看见小小三间精舍,竹林掩映,院子里又种植了不少花木,这时正是花开时节,显得十分热闹。走近了看,院门上挂的匾额是“出岫”二字。又有一副对联,写的是“飞鸟惊啼去,白云扶木来”。
院门外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色马车,元子青的小厮青云守在门口,见他们过来,连忙躬身行礼,“世子,车已备好了。”
元子青微微颔首,转身请眉畔上车。行云又有话说,“我们姑娘同世子同乘一车?怕是不妥。”
眉畔闻言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行云,你今日说了几次‘不妥’了?不如姑娘我给你改名叫做不妥,如何?”
“姑娘!”行云顿足道,“我是为了谁?”
“知道你是为了我。”眉畔拍了拍她的肩,敛容低声道,“行云,你该知道,我定下的事,是绝不会改的。”
行云撇了撇嘴,意颇不忿,但眉畔一直看着她,最后还是只能妥协,“奴婢知道了!”然后扶着眉畔上了车。
也不知道姑娘究竟看中这人什么?竟是着了魔一般!
元子青跟在二人身后上了车,就坐在两人对面。行云微微别过脸,不去看元子青。虽然她心中对这位姑爷不甚满意,却也不能够否认,他的确是生得仙姿玉容,气质出尘,令人不敢逼视。行云生怕自己多看几眼,就再也提不起心力来反对他了。
也难怪自家姑娘动心,行云在心底暗暗想,若是这位世子爷对自己笑一笑,和声细语的说话,自己能不能抵挡得住?答案是行云默默掩面,朝自家姑娘投去了同情的一瞥。
元子青这会儿正在替眉畔斟茶,“不是什么好茶叶,就是东山寺后的野茶,今年清明才采的此新茶,我自己胡乱炒制的,你尝尝味道。”
“茶叶不拘好坏,只要自己喝着好就是了。”眉畔先说了一句,然后才低头品茶。
喝过之后,便知是元子青太过自谦了。茶水清冽甘甜,又微微带着一抹苦味,令人回味无穷。比眉畔喝过的贡茶也丝毫不逊色。她放下茶杯,含笑问道,“可还有什么是世子不会的么?”
这算得上是极高的称赞了,元子青道,“惭愧,也只有这些奇技淫巧能拿得出手了。正经该学的那些君子六艺,反而逊色许多。”
“世子过谦了,方才的琴声至今还余音不绝呢。”眉畔道。
元子青正要说话,猛然咳嗽起来。眉畔吓了一跳,连忙将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元子青接过去掩了唇,朝她露出一抹愧色,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咳嗽不绝。这一阵动静太大,连在外面赶车的青云都惊动了,掀起帘子道,“世子,可要服药?”
“不必。”元子青摆摆手,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而后靠在车壁上调整呼吸,片刻后才将咳嗽的感觉压了下去。
他将眉畔的帕子握进手心里,脸上带着几分歉意,“老毛病了,每到换季的时候,总是咳嗽不止。让你见笑了。”
眉畔连忙摇头,关切道,“我倒是知道几个镇咳的法子,都不必吃药,回头写下来,你拿回去试试看。”
元子青心知自己的情况和普通的风寒咳嗽是截然不同的,那□□已经入了肺腑,所以才会咳嗽不止,这些方子想必没什么用。然而他也不忍拂了眉畔的好意,便笑着点头道,“好。”
京城身为天子之都,其繁华热闹冠绝天下。普天之下,但凡有卖的东西,这里都能找到。元子舫带眉畔来的是更加热闹的西市,这里虽然也有店铺,但更多的商品则是摆在小摊上,任人挑选。往来人流摩肩接踵,周围是说笑声,讨价还价的声音,将个浮华人世凸显了□□分。
别说是眉畔,就是元子青自己也从未来过这里。只是听青云提起,觉得颇有趣味,这才带着眉畔过来。
结果下了车,他自己就先皱了眉头。眉畔在一旁看得十分有趣。似元子青这样神仙似的人物,真想不出他在人群里跟别人挤来挤去会是什么情形。
好在还有个十分靠谱的青云,他停好了车,转回来道,“世子爷,这西市按照买卖的物品不同,也分了好几个坊市,这边是卖日用商品的,所以人多些。世子和三姑娘莫不如到旁边卖文房四宝,书籍画卷的地方去瞧瞧?”
元子青闻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朝青云赞许的瞥了一眼,然后转头问眉畔,“你看呢?”
“就去看看吧。”眉畔道,“我平日里无事,也想买两本书看。只不知买什么合适,世子可有推荐?”
青云连忙拉着行云在前面带路。元子青落后两步跟在后面,对眉畔道,“你平日里看的都是什么书?若是喜欢诗词,近来倒是有一本极好的《盈川酬唱》,听说是仿了魏晋时的流觞曲水宴,赋诗唱和,别有趣味。若喜欢看山水游记,我记得前两年回京的那位蔚霞山人曾将自己游历天下的经历写下,呈给陛下看过……”
眉畔道,“这么说我也不知道究竟好不好,还是到了书肆,请世子替我挑几本。”
“荣幸之至。”
转到青云说的这条街,果然人少了许多。而且多半都集中在大书肆之中,元子青扫了一眼,便率先走进了一间门庭冷落的小铺子。青云想对自家主子说,没人上门说明店里的东西不好,但转头看见大书肆里人来人往,便知主子是绝不会去的。只好叹息一声跟上了。
好在这件铺子生意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