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郎可曾识得邺城中各个将校呢?”
“自是识不得。”话一出口,李浩便明白了宋刚的意思,笑道“宋兄,难怪都护与陛下如此器重于你,这分胆色与眼力,浩自愧不如。”
宋刚笑着举起酒杯,客套道“李兄抬爱了,刚敬李兄一盅。”
“也好,话在杯中,情在酒中,你我同袍再撞一盅。”
饮罢,宋刚又问“李兄,刚数月来先奔边患,后赴晋阳,都不是什么消息灵通之地,李兄身居邺城耳目通达,可有吴越那边的消息好关照?”
“哈,你若不提,我倒是忘了。”李浩一边斟酒一面道“楚越盟好之事,虽是已知会了林都护,可宋兄来的匆忙,想必是与信使错开了。”
“楚越盟好?”宋刚自李浩手中接过了酒盅,问道“荆楚不是两方混战无暇分身,怎会忽而与越盟好?”
“说来惭愧,此事早在燕辽军南下之时,李某便该料到的。楚地纷乱虽是一年半载难以平息,但荆襄都护府已落颓势,回天乏术了。与此同时,高庐请燕辽军南下,加上魏武军东进,吴越难当其锋锐,便找上了荆楚总督府。”
“谈成了?”
“谈成了……”李浩苦恼的皱了皱眉“就在日前,丹阳都统魏舒文便与扬州府守将定下姻亲。”
“魏舒文……”
宋刚曾听林霄提起过此人,此人乃是前丹阳都统之女,其父魏函早年战死,其母亦相继而去。
寻常人家的姑娘,若是遇上这般凄惨之事,早已黯然隐居不问世事了,但这魏舒文却是个奇才,习武修文,于长隆二十八年御前武试一举夺魁,请任丹阳守将。
林霄昔年远赴燕辽任卫营标统,便是因其在武试中败于她手。
宋刚回想起林霄对此人的评价,便不寒而栗。
“我不如她。”
这是宋刚听过林霄对一个将官最高的肯定,迄今为止,能让林霄自叹不如的,宋刚只听过两人,一个是如今的平西道大都督南宫落雪,另一个,便是这个丹阳都统。
“又多了个扎手的人物……”宋刚定了定神,追问道“李兄,那扬州守将又是何人?”
“扬州守将,依照先例,当是都护一职,不过这赵知麟自得了玉玺之后,将澜沧军制一通大刀阔斧的改制,如今这扬州守将究竟是何职务便不得而知了,浩只知此人姓曹,名轩。”
“曹轩……”
李浩走后,宋刚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看着烛火,思虑万千。
到不是他怕了曹轩和魏舒文,对于这两人,虽是棘手,却也不急于一时半刻,眼下最要命的,反倒是一个令他所鄙夷的人,这个人便是近在洛阳城内的司马志清。
“这么多年,我的样貌虽是有了些许不同,可司马志清生性多疑,若他起了疑心,慢着刘磊在洛阳城内暗下毒手又当如何?”
思虑了很久,宋刚绝定冒险一试。
司马志清认不出他当然最好,若是教他认了出来,他也好将计就计,用这个假身份来骗过魏舒文和曹轩。
他不了解魏舒文和曹轩,那二人同样不了解他,可他了解司马志清,此人若是认出他来,必是要除之而后快,未免司马骏起疑,司马志清定然是要借着宋刚所冒秦军旧将的名头,究其失职之过,如此一来虽是要面临洛阳城中秦军的袭击,却将这个假身份给完全坐实了,只要他能从魏地逃脱,便可免除进入越地之后的威胁。
就在此时,房门为人轻轻叩响。
叶静秋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进来“宋将军,还未歇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