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踏踢踏踢踏……”
蹄铁踩在青石砖上的脆响回荡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
疲惫与伤痛交织,虚弱的林霄眼前模糊一片,只是隐隐约约能看见府库的高墙“杨林……还有多远……”
“快了,将军……您还在流血?”是杨林,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不碍事……”可是他的声音,却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他很清楚自己的状况,新伤未与,旧疾复发,若不再做些什么,恐怕……
他抬起左手搭在袍子上,想要扯下一截衣物去包伤口,却被人扼住了手腕“将军不可!风餐露宿多日,衣甲早已污浊不堪,怎能用来包扎,将军听我一言,且撑到府库内再行包扎!”
喉头滚动了几下“也好……”
“踢踏踢踏踢踏……”
马蹄不停,但林霄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伤口完全麻木,眼前一片模糊,府库的高墙,在他眼里,只剩下一片土黄。无力策马,他松开了缰绳,任由战马跟着杨林的脚步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停了下来,耳畔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高呼“何人?”
“是我……”林霄费力的挺了挺身子,城墙上传来一声惊呼,虽然不大清楚,但可以听出,是独孤怡的声音“是将军!”
随后,便是急促的脚步声,阒寂的夜,将脚步声衬得十分清晰,那是软皮鞋跟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响动,从甲胄猛烈的摇摆声中,不难听出焦急的心情。
“咚!吱呀!”
一阵让人牙酸的摩擦,眼前的土黄轻轻扭动了一阵,他知道,府库大门,开了……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顿住了,间隔了大约数息的时间后又再度响起,眼前,出现了一抹鲜红,来人正剧烈的**着。
“将军……”那人匀了口气“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快随末将入库。”
毫不掩饰的急切。
她语速很快,林霄几乎都快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这是谁的声音……”明明十分熟悉的嗓音,可就是无从分辨。
林霄用上所有模糊的意识,终于,还是记起了。
“唐……”也许是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下来,刚吐出了一个字,虚弱与疲惫便随之而来,一声甲胄与地面碰撞的闷响,乏力的双腿难以支撑整个身躯,他竟然直挺挺的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坠马本该是无比痛苦的,但此时此刻,他已经麻木了。
“将军?”红色的身影凑到了他的面前,托着他的后背,让他缓缓的坐了起来。
应该是唐慕云吧,灼热的鼻息喷在面颊上,她的身体随着呼吸身不住起伏着,林霄感觉到身上有一只手,正在四处轻轻按压,似乎,是在检查他的伤势。
“呃啊——唔……”手掌按压在左肋的伤口上,传来一阵无法忍受的剧痛。
“肋骨断了么?”眼前的人喃喃自语着,随后,一只胳膊绕过了伤口,将他托了起来。
双脚浮空的感觉很微妙。眼前的一切,在不停的扭曲,身体开始变得冰冷,双目无法视物,迷蒙之中,触感,也在慢慢消失。
他只能感觉到颚下那算不得宽阔却分外有力的肩膀,和口中流过的滚烫与腥甜。也许,是自己肺腑之中涌出的鲜血,被自己给无意识的吞了回来吧。
他不敢闭眼,生怕双眼一合上,便再也睁不开了。
良久,一片混沌中,似是有人在说话“他看上去很痛苦……”
“的确,大人旧伤未愈,又不得静养。疲惫之下再遇恶战,才诱发旧疾,我将他接回来的时候,他身上的旧伤已经完全崩开。不过现在已无大碍。”
“已无大碍么……”
听到这句话,林霄再也挺不住困意,沉沉的睡了过去,人事不省……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霄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绝色容颜,让他惊得不轻。
雨棠正以手支颐,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窗外。
林霄努力的眨了眨眼,他怀疑自己是否依旧沉浸在睡梦之中,他对自己的妹妹无比熟悉,可眼前这个女子,当真是雨棠么?
且不说雨棠此刻尚在云城,单从这恬静的姿态,便与雨棠不同,自家妹妹是什么样,为兄者十分了解,每次见他,雨棠或是嘻嘻笑笑,或是阴阳怪气,像是一只不识愁怨的黄鹂。
而眼前的女子虽一身戎装铁甲,面容却是静如秋水,眉宇间甚至还带了一丝淡淡的哀伤,一双雾蒙蒙的眸子,似是要滴出泪花儿来。
林霄勃然大怒“为兄不是让你待在……”
凭着一股火,他猛的坐起来,肋下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只得捂住伤口,汗珠从额头滚落“呃……”
“嗯?”雨棠似乎是从沉思中惊醒,回过头来,目光闪烁了一阵“哥哥,醒了?哎哎!你干什么!不要命啦!”
“此等小伤……无碍……”不顾雨棠的阻拦,他捂着伤口直起身来“倒是快被你气死了!”
雨棠无缘无故遭他责骂,顿感委屈,竟然双目泛红,抽了抽鼻子,噘着嘴扭开头生起闷气来“小妹不眠不休的照看你,反倒是遭了一番埋怨,还不如任你死了算了!”
“你就使性子!你看为兄吃不吃你这套!”林霄也别过头去,赌气似得不再说话。
“我!”雨棠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抹了抹泪低下头去。
“喂……雨棠你,今天是怎么了?”林霄也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其实见了雨棠,他心情也不错,便缓和了一下脸色,堆起笑脸想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