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南宫落雪似是平静下来了一些,缓缓松开手,唐慕云便软绵绵的滑坐在地,千千立刻跑过去将她护在身后。
“你叫千千是么?”南宫落雪瞟了小女孩一眼,吓得千千缩了缩身子。
但是意识到唐慕云就在她身后,小丫头抹了把眼泪,恶狠狠的瞪了回去“坏蛋!你……你走开!”
“你让开,我不打她便是了。”
“我不!”南宫落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柔些,但千千着实是被她吓坏了,见她走上前,连忙张开双臂“不要过来!”
“小孩子较真,恐怕一时也是难以劝说,得罪了。”南宫落雪随手就把千千提到一边,将唐慕云扛到肩上,扭头便走。
千千情急之下抱住她的腿,整个人坠在南宫落雪腿上厮打“放开!放开她!”
挚友遭难,南宫落雪本就心情烦躁,此刻千千又坠在她腿上哭闹个不停。
这平日儒雅的女将不胜其烦,兀自腾出左手,像拎鸡仔一般将小丫头提起来夹在腋下,任她挣扎,臂弯就是铁打不动。
“呜……你放开!坏蛋!放开姐姐!放开我!”千千在她臂弯里胡乱厮打,小拳头砸在甲胄上反倒是痛的自己直龇牙,小姑娘急眼了,一口就照着南宫落雪手臂咬下去。
“小妮子,你要闹甚。”千千一口咬在腕甲上,险些崩了牙,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南宫落雪看着她,满是无奈和心酸。
唐慕云强颜一笑“将千千托付于你,着实难以令人放心……”
“若非因你肆意妄为,何来今日之事。”南宫落雪冷冷应了一句,脚步不停,一路行到校场大营。
“将军,林都统差人递来军报……”守营卫士见主帅回营,连忙迎了过来,见眼前景象,递到一半的军报停了下来“将军……唐都统怎会……”
“无事。扶好将军,看好这孩子。”南宫落雪将唐慕云和千千放了下来,接过军报,卫士正想上前扶住唐慕云,千千却先他一步冲过来,抱住唐慕云的腰,恶狠狠的瞪着那个卫士“坏蛋!不许过来!”
“将军,这……”
南宫落雪稍抬眼睑“无妨,由她去吧。”言罢便又低下头去,细读军报。
“致主帅南宫将军落雪大人:
我部逐溃散之敌,斩首七千,已于八月十一日至北地苍雪关,即刻反营。望将军备以白绫素麻,以应国殇。
西北出云副帅云城代都统林霄拜上”
虽然她眉宇间一如往日从容自若,可唐慕云却是抓住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黯然之色“何事,如此抑郁?”
南宫落雪慌忙合上军报,横了唐慕云一眼“林都统捷报,斩敌七千,本日夜里回师九原。”
唐慕云靠在辕门下“我一个将死之人,你何苦瞒我?”
“将军怎敢妄言于帅。”南宫落雪随手将军报藏于袍中“本将说了,无事,仅是吾弟捷报。”
“若是捷报,就当传三军,以振士气,主帅何故将其藏于衣袍之内啊?”唐慕云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扶着她的肩膀“你喜怒不形于色,但相识多年,想的是什么,慕云还是能猜出一二……”
南宫落雪将军报拿了出来,头也不回的往身后一递“自己拿去看便是了。”
“致主帅南宫将军落雪大人:我部逐溃散之敌,斩首七千,已于八月十一日至北地苍雪关,即刻反营。望将军……我倒还言,何罪于天下而至此哉。”
兀自摇了摇头,唐慕云将青冥剑从腰间解下,塞到南宫落雪怀中“我固当死,苍雪忠良者数万人,我渎职而尽害之,此罪,足以一死了。”她挺了挺身,站得直了些“此剑锐利无当,主帅只管照甲胄上刺来便是。”
“青冥无当……”南宫落雪引剑出鞘半段,置于眼前,细看了两眼“我不忍。”
还剑入鞘,南宫落雪转身离去“取枷锁来,将此人压于囹圄。”
“将军!唐将军此役功勋未褒,何故囚于囹圄?”卫士跪地高呼“将军此般独断专行,属下难以信服!”
南宫落雪回过身来“你是九原都统旧部?尔欲包庇上官,忤逆帅令?”
“属下虽为都统旧部,却也不敢忤逆于帅!只是将军如此,三军将士心寒!”
“取枷锁来吧。”唐慕云席地而坐“本府之罪,当以一死。”
“将军,皆为袍泽,为何如此啊!”争执身惊动了营中一众将官,数百名将官闻声赶来,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一幕,军士们不敢乱动,却也不住侧目。
南宫落雪默然不语,唐慕云却幽幽开口“罪将当死,众位同袍,莫要使主帅为难。”
“唐将军方立功勋,何罪之有?”
众将迷惑不解,唐慕云麾下将官却是知晓其中细节“南宫将军!”宇文安平噗通一声跪下来,双膝攒动,从人群中挪了出来“将军莫要囚我家大人!大人她私斩上官,固然有罪,却也是情急无奈之举!将军开恩!”
宇文安平额头在地上磕得山响,唐慕云麾下其余将官见此,连忙随着宇文安平跪地求情。
“我与你家大人,刎颈之交,我又何忍!”南宫落雪咬了咬牙“只是,当诏斩杀上官,罔上自重,罪同兵变。列位,莫要使本将为难。”
“有句话,主帅不便言及,那便由我说吧。”唐慕云站起身来“陛下初到赵地,我唐慕云身为出云重将,视天子威严于无物,形同挟持帝王,如若不施以严惩,恐牵连全军。何况,苍雪国殇,罪将,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