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城,灾民越发的多了起来,宋大噶打听过后方知,原来水涝不禁淹了近十几个镇,连带着黄河沿线的几大县城皆是遭了难。为了防止疫情和混乱,周边的州府城市下了禁令,将万千灾民不停的驱赶,唯恐他们久留在一处,祸害的那方土地民不聊生。
就是这般大肆迁途,又逢寒冬饥寒交迫,到了南北交界处时,瘟疫便大量爆发死伤无数。
而今赶到此地的,不是死里逃生,就是在贺州被彻底治愈的,自己虽是侥幸活了下来却常常落的家破人亡。尤其是那一老一小,在陌生的县镇,没钱没亲人,根本没有立身之法,除了当乞丐又有什么别的办法。
所幸如今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神医出世的消息也传开了,逃到此为数不多的人终是不怕被饿死、不怕被打杀了。
到贺州没有大型城镇,穿过几个村落都有灾民滞留,可当地农民自己本就不算富裕,自然不好挽留这些灾民,他们如同无脚的小鸟只能继续往前行。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静默无声的车厢突然传来大叫一声,吓得宋大噶直接拉了缰绳,晃眼的功夫,武行舟和武暖冬的脖子上各架了一把剑。
“怎啦?”宋大噶先是安稳了下马匹,并不太担心车厢里,毕竟道路平坦应该不是磕了碰了。
武暖冬挑眉,慢条斯理的咽下最后一勺豆腐花,开口道:“宋大叔,没事继续走吧!”
“等下!”蓝翎显然没料到剑下的小姑娘居然面不改色,锋利的利刃往前探了探,恐吓着,“改道,去追那车夫!”
宋大噶听了音,忙回身撩帘,正好看到武行舟面色阴沉的盯着蓝翎手里的那把剑,那劲头恨不得把那剑盯出一个窟窿。
好家伙,这两小姑娘胆子太肥了,武家娃各个都是妹控好不,武家小妹是个彪悍丫头好不,一把剑,能拼过一指神功吗?笑话,那可是点穴!
看人家暖暖,淡定的擦嘴、淡定的清口、淡定的冲他一笑……宋大噶放心的转身继续前行。
“别以为我们不敢动手!”绿衫急了,剑下一使劲,武行舟的脖子上便出了血。
武暖冬瞳孔一缩,抬头看向绿衫,笑的阴森森,“你……很好!”
好字刚落下,绿衫的剑便折了两段,一声怪叫,那持剑的手也无力的垂搭下去了。
蓝翎脸色大变,忙不迭地扑向了绿衫,身子刚跃起就重重的跌下,动都动不了了。
“你是什么妖怪!”绿衫疼的眼泪掉了下来,嘴里却依然刻薄不讨软,狠狠地骂:“混账,你们不想活了,告诉你,赶紧放了我们,要不杀了你!死妖怪!死丫头!”
小手一点,最终那张讨人嫌的薄唇张张合合再也无法出声了,她嘟着嘴巴,从包袱里取出外伤药,给武行舟轻柔的包扎。
“暖暖,吓着了吧!哥不是躲不过去,实在车厢有限,躲了误伤你怎办!不怕不怕,哥没事!”武行舟安慰的抱住武暖冬,轻拍她的背嘴里念着,“胡撸胡撸瓢儿吓不着!”
“行舟哥哥,我是气你不在意自己好不!”武暖冬皱紧小眉头,恶意的戳了戳他脖子上的伤,疼的武行舟挤眉弄眼的直抽抽。
“错了错了,好小妹,哥承认错了!”小妹说的对,如有疑议,请遵从第一句。
“回去练武时间增加半个时辰,每天!”
“是是是,哥从命!”武行舟讨饶的做了个鬼脸,逗得暖暖开心才把注意力放在两个少女身上。脸色又阴沉了下来,脚下一用力,将两人踢到了角落。敢拿剑威胁暖暖,真是不知死活!
蓝翎吃痛却不敢开口,她是没想到绿衫真的敢动手,心虚外加慌乱,紧紧的抱住妹妹缩成一团。
绿衫仍是眼神充满恨意,仿佛武行舟和武暖冬干了多伤天害理的事般。倒还算是拎的清,知道自己武功不济落了下峰,还连累了姐姐,故此没有在冲动行事。
近乡情怯,这时武行舟和武暖冬的心思不在她们身上,马车疾驶前行,这天连歇脚都省了,终于入夜时分进了贺州城。
两个姑娘一天滴水未沾,跟两朵憔悴的花似的,若是不明真相的人,绝对会以为她们才是受害者。
武暖冬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进城前直接一人一脚踢下了停驶的马车,顺道解了两人的穴。
贺州城很大,灾民也多,但是治安不错,官兵时不时的围城巡查,即便街道空地上搭满了帐篷仍是井然有序,左右‘邻居’有些小摩擦也能相安无事一笑泯恩仇。城门口长期支着粥棚,虽说是平常不过的稀米粥,天天算不得顶饱,总好过有人饿死不是,还有很多当地人施粮捐衣,是以,灾民和居民的关系难得一见的融洽。
武暖冬一行刚进城惹来无数人的目光,最近出城人很多,进城的凤毛麟角,瘟疫闹得人心惶惶,就算有神医的名号撑着,依然有不少怕死之人。马车的出现自然吸引了他人的好奇。
“哟!你们是探亲还是访友呐?”在粥棚义务帮忙的大婶高声问道,其他围拢在粥棚前排队的灾民眼神亮晶晶的等着他们回答。
“咱们是这儿当地人,你们要找什么人直接问咱们就成。”另外几个大婶也热心的搭话。
一时间不少灾民纷纷点头,“是呀,祥大婶她们是好人,信她们准没错!”
只见从车帘处探出一个梳着双髻女娃娃头的小脑袋,软糯好听的声音传来,“大婶们好,请问郑文郑神医住在何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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