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个转身,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大殿边上的长廊走去,走路间依稀还能听见几声自言自语的嘀咕:“……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是这么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啧啧,幸亏老娘开眼的早,及时隐退游山玩水……啧,如今这江湖该是多没趣儿啊……”顿了一下,语气又似乎很苦恼,“不对不对,怎么可能都是这么子的,那这江湖可不得被捅破了天嘛……”
兰箫目送着柳非烟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口上,眼中浮起淡淡的波纹,却深不可测。直到身侧的侍女出声道:“兰公子,这边请。”这才收回视线,轻轻笑了声,跟着那侍女,从另一个方向走去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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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夜幕缓缓降临。
山谷里的夜色显得格外宁静幽远,夜空深邃,点缀着闪亮的繁星,汇成一条灿烂的银河,横亘在漆黑的夜空上。夏夜的草丛中传来有规律的虫鸣,聒噪却不令人厌烦。层层叠叠的墨云遮蔽了天空,山谷中的树木花草都被笼罩上了一层阴影,辨不清原色,却显得生动异常。
宅院是一个简单的四合院,不简陋,却也不过分华丽。南面开着大门,北面是待客宴请的正厅,东西两侧是供客人居住的厢房。
此刻,东厢与西厢的灯火皆亮的通明。
兰箫站在院内天井中,双手负后,目光越过四周房檐,看着那群山环绕,树影交织,心中淡沉如水。黑色衣袂被夜风轻轻吹起,白色玉笛悬挂在腰间,在房中渗出的灯火映照下,微微散发着莹白的柔光。翦水双瞳倒映着整片夜空,漫天的星光像被漩涡收进眼底。整个人仿佛要融进夜色里。
“吱呀”一声,对面厢房的门被轻轻打开,门缝里泄露出一线晕黄的灯光。
兰箫顺眼看去。
门被打开,一蓝衫女子从门内缓缓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只木盆。
女子一打开门便看见了站在院子中的兰箫,冰雕一般美丽的面庞上掠过一丝惊讶,旋即走到水井旁,放下盆子,对兰箫微微欠身:“兰教主,好巧。”
兰箫亦还礼:“折阙姑娘,久违了。”
清风淡淡掠过,空中淡淡漂浮着一股血腥味。兰箫瞥了一眼折阙手边的木盆,眸色深了深。在寂静的笼罩下,小院中有一丝诡异的尴尬。
随即兰箫开口问道:“折阙姑娘既然在此,那么,想来这西厢便是沉月宫主的所在了?”
“是。”折阙道,“只是宫主近两日身体不适,何况此时夜深,恐怕不便见客。”
拒绝得这么果断,想来不是什么小事么。
兰箫正欲张口再言,只听西厢房内传出来一声淡淡的吩咐。
“折阙,让他进来。”
闻声折阙微微一愣,旋即向房内微一欠身:“是。”然后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对兰箫道,“兰教主,我家宫主有请。”
“多谢。”
兰箫提步,走上台阶,跨进了西厢的房间。
房间的灯光并不暗,明黄的烛火旺盛跳跃,几乎没有阴暗的角落。房间布置得恰到好处,桌椅摆设日常用具一应俱全,色调温暖柔和,乍一眼看来,是一间十分舒适的屋子。只是,令人不能忽略的是那一股飘散在空气中的……血腥气。
兰箫墨发遮住了眼眸,发丝后的眸光闪了闪,跟着折阙进到内室。
粉色的纱帐罩住了床榻,在烛火的映照下,朦朦胧胧能看见一个半卧的人影映在粉色帘帐上。
单看身形就不会有错,果然是白轻墨。
“宫主,兰教主到了。”
随着折阙上前将放下的帘子轻轻撩起,缓缓露出躺在床上的人影。
在兰箫略显震惊的目光下,床上的人淡淡勾唇一笑。
“兰教主,别来无恙。”
室内有片刻的寂静。
白轻墨笑了笑:“折阙,你先出去。”
“是。”
折阙退出房间,于是室内只剩下两个人。
兰箫立在床边,眉间似有犹疑之色,轻轻张口:“你……”却没再说下去。
床上的人背后靠着美人靠,半躺在薄薄的锦被里。原本鲜艳的红唇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紫色,妖冶而邪气。肌肤光滑如上等白瓷,却泛着不正常的惨白,就像……死人一样。苍白的皮肤衬着那暗紫色的嘴唇,愈发地让人悚然心惊。瞳孔依旧漆黑如墨,神采依旧,却缺少了原本魅惑的光泽与笑意。依旧绝美惊艳的面庞,却添上了病态的妖异。虽然笑着,却令看者完全高兴不起来。
白轻墨轻轻一笑:“很惊讶是不是?世人只知沉月宫主心狠手辣独霸一方,却哪里见过她这样一副光景。”
兰箫沉默。
晕黄色的烛火跳跃,映着白轻墨苍白的脸颊愈发地添上了一丝死气。
中毒,而且是剧毒。
兰箫缓缓启唇:“青城派?”
闻言,白轻墨很不留情面地嗤笑一声:“青城派有这个能耐?”
兰箫眼中微微波动,道:“那么,果然是背后有人推动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既然青城派没那个本事,便一定有人和青城派接上了线。这个人,或者说,这群人,必定是欲将白轻墨置于死地,或者……借刀杀人,利用沉月宫掀翻青城派。无论是哪一种结果,武林都将大乱。
兰箫坐到床榻边缘,缓缓道:“你若死了,这世上不知会有多少人手舞足蹈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