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屋里，赵月示意让蒙痴子坐下，他自己也靠着一张桌案，坐了下来。
蒙痴子开始高谈阔论起来，苍白的胡须微微抖动，言辞之中妙语连珠。
“主公，既然马腾处也有使者前来，其本意一定也是为了和我军交好；我看主公今天在殿上，对那个名叫张端的使者颇有意见，如此一来，不如等马腾处的使者到了，听听马腾那边怎么说？”
蒙痴子含着笑意解释着，他已经从曹平那里听说了一些赵月的过去，所以对于赵月和张端的分裂，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况且今日在殿上，他也在不时观察张端的表现，心中对于这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已经有了一定的判断。在他看来，张端虽然是李傕的手下，但是他的忠诚完全没得说，算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
所以作为赵月的臣子，蒙痴子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做的，不是劝说这二人和好，去找寻过去那段看似美好，实则累赘的友谊。
他需要做的，是教会赵月能够更好的操控整个西秦的形势，而不必拘泥于之前的想法。
如今的赵月，毕竟不是之前那个懵懂无知的人了，此时听蒙痴子一说，他也有些开窍，出神似的接着说道：“痴子，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马腾位居整个天下的最西北边，如果想要称霸，势必是要向外扩张的，而李傕和郭汜挡住了他的路，所以他们之间一定会有矛盾，马腾此番前来，是想让我帮助他对付长安的李傕和郭汜，对吗？”
蒙痴子捋着胡须，仙风道骨地说道：“不，主公，他们两股势力不是‘会有矛盾’，而是已经有了矛盾。”
赵月恍然大悟，他想起了之前听说过。马腾和李傕郭汜直接的确交过战。想到这里，赵月也就彻底明白了蒙痴子想要说的计策是什么。
“痴子，你所谓的连环计，意思是不是让我这边可以假意同李傕和郭汜交好。共同攻下弘农，而另一边则可以再假意和马腾交好，日后攻下长安；待这二者都掌握在手中之后，我再以汉朝皇帝之名，秦军将士之勇。与西凉军一决高下？”
“虽然有些出入，但基本上是臣要说的，主公的天分果然起高，一点便透。这正是臣所想的连环计，环环相扣，西秦现在的三股势力皆可成为我秦军的棋子。”
“妙计，妙计啊！”赵月激动地站起身来，开心地拍着手，他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很多韬略。但是在有些方面，还是需要蒙痴子帮忙的。
从他的角度来看，之所以厌烦蒙痴子，是因为蒙痴子把力量用到了这个老家伙自以为正确的地方，却没有用到他想要方向；而如果蒙痴子头脑里的智慧完完全全的用于他想要用的地方之后，赵月感觉到的是无比的开心。
可偏偏，世上不会有两个人的思考轨迹完全相同，即便最终目标一致的两个人，其过程中也势必会产生各种分歧和矛盾。
赵月和蒙痴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高兴之余的赵月仍不忘蒙痴子所说的“有些出入”，他刨根问底地问道：“痴子。你的意思究竟是什么，我还是想听你说出来。”
蒙痴子笑道：“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些关于这次出兵弘农的详细谋略，以臣的建议。主公您其实可以自己出兵，而不需要李傕和郭汜这两个人。现在我军中已有兵力十万出头，粮草不算丰足，但也足以开支；弘农的汉军，名义上还是朝廷的正统大军，但其实也就只剩了十几万。从数量上说，我们是可以自己攻克弘农城的。”
赵月有些疑问，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可是张端已经来到洛阳，虽然他本人不愿意配合，但怎么说也是李傕、郭汜二人表现出了想与我们共同攻城的意愿，我如果明日忽然对他说，让他们看着我们攻城，这也说不过去啊……”
蒙痴子开解道：“主公放宽心就好，明日臣自有办法。”
赵月看着蒙痴子，半天没有说话，忽然就笑了。
此时在前往洛阳的一条非官道的小路上，身穿西凉羌人服饰的靓丽女子正和两个家丁慢慢地行进，她们骑着马，但是速度很慢，就像是闲时遛马一样。
“主人，此次马腾大人派你出使洛阳，应该也是因为你之前在洛阳待过的缘故吧？”马文彬彬有礼地问道。
马禄板着一张俏皮靓丽的小脸，虽然已经二十岁，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老女人了，但整体看起来还是那么青春年少。她穿着光鲜，一身鲜红的衣服，比路两旁盛开的春花还要鲜艳。
见马禄不想说话，马武在一旁打趣道：“主人，我猜这估计是孟起少主了解你的想法，知道你想回洛阳看看，所以才向马腾大人举荐你去的。”
马禄叹了口气，如花般的面容上暗布愁云，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骑着马，默默地向前行着。
马文瞪了马武一眼，马武识相的闭了嘴。
天空中飘过一朵大大的白云，遮住了湛蓝色的天空，马文察觉到了马禄心中可能有心结，想要开解她一下，便在脑中组织好了语言，侧着脸看着马禄，缓缓地开口问道：“主人，等你回武威之后，和孟起少主的婚事，应该就快了吧……”
马禄听了这话，不仅没有变得开心，仿佛更加悲伤了，原本白嫩的脸上稍稍印出一丝绯红，委屈的模样，好像快要哭了一样。恰逢一阵微风吹过，马禄的发丝被吹散几缕，显得有些凌乱。
也许这种表情只有表现在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