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红玉感觉到了自己儿子情绪不对,以为是这小子挤烦了,正要劝他要不要回去,不做这生意罢了。前面的人流却突然散开了一些,原来茧站的检测广场到了,一根铁丝的队伍被分成了四个窗口检测,所以前面还松散一些。
叶芦伟来这里的目的,一个是问问今天的价格,二个是想看看有没有人也在做这个生意。
没错,你没看错,九十年代初的一个小镇上的茧站,蚕茧的收购都是适时浮动价,跟这时候的香港股市一样,价格是随时浮动的!
也许你早上排队时是12元每公斤,等你中午排到时,可能就变成8元每公斤。叶芦伟没有研究过当年这个价格是根据什么浮动的,但知道一个小小的镇子上茧站领导现在都开的桑!塔!!纳!!!
一辆这种破烂油老虎,这时候德国人卖出来的价是二十万以上,而且还有价无市,找很厉害的熟人才可能买得到。
龙光镇是大镇,二十年后还变身成了古镇,又是水陆码头,交通相当的便利,辐射到周边附近好几个乡都没有茧站。所以这个茧站一季春茧大约能收购到二千五百吨,夏茧能有一千吨,秋茧差不多有两千吨,一年下来就是五千五百吨。
这个时候国际茧价大约是七万元每吨,沿海私人开的丝绸厂或者剿丝厂收购价差不多近五万每吨。(有一点点扩大差价。)
但是!!!茧站的收购均价是十元每公斤,也就是一万元每吨!各位,现在知道为什么每到蚕茧收购季节,各县各镇都会派兵把守要道,严禁本辖区的蚕茧外流了吧。
直到2015年,好些地方的蚕茧和烟草同样只准就地销售,如果敢私人运输到外区县去卖,被逮到了基本上是按走私罪来处理的。
龙光镇一年仅仅只是五千五百吨蚕茧的差价,就可以给相关企业和个人带来总计不低于2亿元的差价收入。除了那点微不足道的蚕种、技术推广等什么行政费用,这中间的利益大得超出好多人的想像。
叶芦伟想做的生意,就是在本镇以现金收购蚕茧,再沿着嘉陵江那条只可意会的灰色中线,顺江而下渝洲,争取在磁器口或者江津就把蚕茧转卖给沿海来内地收蚕茧的生意人。
没错,虽然有些企业靠行政手段围追堵截,不以市场规律办事,但资本的渗透力是无孔不入的。
前一世叶芦伟差不多也是刚刚参加工作这一年,才知道有这种地下商人,按合法程序在收购一个合法的产品,却被迫做出非法的举动来规避“国企”的非法武力垄断收购。
叶芦伟前一世也动过倒卖的心思,不过那时候刚知道点门路,就被叶建国给押去了公司上班,未来得及一展抱负。
今天的好消息是一级茧每公斤十二元,二级十元,sān_jí七元,sān_jí以下叫次品,只有三元每公斤。今天的坏消息是有警察在现场盯着茧农,不让别人拉到外面去交易。
叶芦伟仔细看了约一小时,见到了两个人在茧农中间低声的嘀咕,时不时地拿个口袋出来在人家的背兜里装几公斤茧子,然后悄悄用个弹簧称挂一下,再扔下几张钞票慌忙跑路。
叶芦伟看到那两人如此猥琐的交易模式,一天挤进挤出可能收购不到两百公斤,还要去船上交货,可能每天能落个二三十块就不得了了。
这年月叶建国这种正科级领导,基本工资不过一百五十元左右,企业好的有点奖金,企业不好的就这点死工资。所以每天能挣二三十元钱,这时代就是大款,就是壕哥。
两个在市场中钻进钻出的猥琐青年,其中一个还是叶芦伟的熟人何二流。何二流跟叶芦伟同岁,他爹跟叶建国是一家企业的师兄弟,两家家庭结构相似,经济收入差不多,关系还是非常好的。何二流上面有个姐姐大个三岁左右,这会儿应该高中毕业无事可干,正在等着嫁人。
何二流自己最传奇的故事不是现在倒卖蚕茧,而是读小学时每天放学去打米房扫糠壳换凉粉吃。就是人家打完米后,总会扫不干净地上的糠壳,何二流自带扫帚,每天放学去机器后面等着扫人家不要的那点糠壳,集齐约一大碗后,可以去汽车站旁边的摊摊上换一小碗凉粉。
说实话,就是上一世,叶芦伟也对何二流这个行为充满了敬仰和崇拜。一个几岁的小男孩,每天放学去扫那一点点糠,至少要扫半个月,才可能换一小碗凉粉。这种做事的精神,敢说世界上多少伟人都做不到这个专注和认真。
叶芦伟自己假期的挣钱计划,大部分时候就是去苞谷土里挖麻芋子(中药半夏),或者去割草卖给养牛户。一个暑假偶尔兴趣来了都去,能挣个一元钱左右就高兴得很了。远没有何二流扫糠换凉粉专注。
所以前一世成就也没有何二流高,人家都开奔驰s500了,叶芦伟才开四环素a6,还是乞丐版的。
叶芦伟认出何二流,心里已经充满了成功的喜悦。
何二流这种个性,读书真是埋没了人才。
上一世何二流拒绝接他老爸的班,他姐又已嫁人不能接班了。害得何大叔上好的国企铁饭碗后继无人,一气之下将何二流赶出了家门。
最终的事实证明,何二流的事业就在江湖之广上,而不是在学校那一方小池塘。
挣脱了他爸给安排的接班当工人的工作,何二流只用了三年,就在新疆从一个捡棉花的民工,做到了带一火车皮的民工去工头。
等到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