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妖沉重万分,无柄驮起来好不吃力,但赵正那句话确实是深深地伤害了他,他默默地,咬紧牙关,终于到了野林子的顶端,他找了一处较为吃力之处,将牛头妖放了下来,牛头妖粗大的身躯沉了一沉,格拉几声,压断了几根枝条,身子又是一沉,但幸好下面的枝条粗大厚实,生生地将牛头妖托了住,无柄见牛头妖无恙,这才轻飘飘地飘了下来。
赵正正焦急地望着野林子上的情形,但树木遮蔽,一片乌黑,甚么也看不清楚,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了,正在他心焦之际,沙沙声的脚步声响起,几个人影从后面的林子里走了进来。
赵正看出是屈大或三人,高声叫道:“屈兄,可抓到妖人了?”
无柄尚未回来,赵正唬得全身上下立刻溻湿了一片,他又大声的叫道:“屈兄,妖人逃掉了吗?”
屈大或沮丧地摇摇头,向左右看一下,忽然问:“叶兄哪里去了?”
赵正还望不见无柄下来的身影,早已唬得不知该怎么说了,他大声说话,只希望无柄听到后速速下来为妙。
这时只听无柄的声音道:“我在这里。”说着从一大片的芜草荒榛里钻了出来,淡淡地说道:“自从身子变成这样后,出恭也大为不方便了。”边说边整理整理身上,赵正见他身上沾了许多的烂泥,心里暗自思量,无柄真是聪明,他刚才背负牛头妖,身上一定是沾染了血迹,现在被烂泥掩住,便不甚显眼了。
他暗自舒了口气,想牛头妖总算是逃过了速死的命运,不过他伤重以后是否还能活下来,那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屈大或呵呵笑笑,又拿眼睛朝周围环视了一圈,想寻找出什么异常来。
不一时,单大新等四人也垂头丧气地陆续奔跑了回来,赵正看他们气喘吁吁的样子,知道他们一定是追出了很远,但是一无所获。
孟大得将剑插在地上土中,坐在一块石上,喘了两口气道:“真邪门,都追出两里路了,硬是连妖人的一个毛都没遇见。”
屈大或垂头深思,然后仰头道:“追出多远血迹就没有了。”
单大新道:“大得说得一点没错,确实邪门,追出十步之远,便不见了血迹,好像妖人会飞,飞走了一般。”
方大全楚大坚也道:“这妖人受那么大的伤,一定跑不远,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两人说着,皆是皱眉不解。
孟大得恼怒的奋力踢一脚地上躺着的牛头妖尸身,溅起了一片污血,道:“大莫,大和,你们那边怎么样?”
宁大莫武大和亦是空空追了一顿,都摇摇头。
屈大或沉思了一会,忽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妖人并没有逃走。”
赵正被这一句吓得心头一激灵,生怕牛头妖从半空中掉下来,心里默默叫道:“不要掉下来,不要掉下来。”
其他人听到屈大或都如此说,都惊奇地投了不解的目光,“没有逃走?”
“对。”屈大或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慢慢画了一个圆圈,扔掉树枝,看着圆圈默默地说:“妖人身受重伤,逃不出这个圆圈,可是咱们却没有捕捉到他,你们想,他会去了哪里?”
方大全凑过来,看着那个圆圈,道:“依我看,妖人还在这个圆圈里。”
屈大或不答,抬头道:“大新,你说呢?”
单大新沉思一下,说道:“我看咱们应该在这附近再找找。”
屈大或摇摇头,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道:“不用了,咱们得吃点东西赶路了。”
众人不解屈师兄为什么不要寻找妖人,都迷惑不解。
赵正见不再寻找牛头妖,也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只是祷祝牛头妖此次能好好活下去。
当下众人不再讨论这件事,各自分工砍树取柴火,找水。
赵正想善水门众道士要做饭了吧,接着他便看见单大得孟大新打回水来,将一头牛头妖肢解了起来,将肉一段一段的拿刀割下来,穿在木架上,却是要烤炙来吃。
赵正一阵大恶心,他们竟是拿牛头妖的身体来做饭了。
牛头妖的鲜血在他们手掌间流淌,他们熟视无睹,专心致志地将肉切割开来。
他转过脸来,不忍看这残忍一幕。
这些牛头妖已修炼的略具人形,要是除了他们的脑袋,那看起来可活生生的是人的模样,这些道士怎么会这样残忍呢?
赵正一边暗暗地摇头,一边心中没来由得对这些道士生出厌恶来。
他想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向道士们辞别,走到屈大或身边,揖了一揖。
屈大或正拿剑削着一支树杈,见赵正过来,停住手中的活,道:“赵兄,请讲。”
赵正嗫嚅了几下,终于讲道:“屈兄,我们怕是要与诸位告辞了?”
屈大或道:“我与两位相见还未有一日,只觉与两位甚是投缘,尚自要有许多肺腑之言相告,赵兄叶兄若不嫌弃小弟众人粗鲁,与我诸人结伴而行如何?”
无柄早就预知屈大或不会轻易让他俩走掉,赵正这一相问,果不其然,但屈大或说来谆谆之言,让人听了只觉得一片至诚言语,叫人不忍相拒。
赵正嗫嚅道:“这……我们……”
屈大或一拍赵正的肩膀道:“赵兄,不用多说了,相帮小弟们一起烤肉吧。”
屈大或仿佛是一个好客的主人,一阵的寒暄,让赵正真是没有理由拒绝,他偷偷看看无柄,无柄正悠闲地靠在一株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