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华身上汗透了,额前鬓发也微湿。
见那妇人的抱着孩子一动不动的模样,就有些来气,“什么事情这般想不开,看你这个样子像是当娘的人吗?”
还是没有多少动静,除了眼珠子在转动。
许是见人已经清醒过来,那打捞人上来的妇人就伸手问要报酬,见没有什么人理会,也不多说,大刺刺拔下人头上的簪子就走。有了带头的,又没戏可看,很快就走了个干净。
若华见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恨不得扭头就走。
那妇人终究回过神来,嘴角抽动一下,悠悠然说道,“好好的干什么又费这么些事。”
若华见那伏在母亲身上的孩子,恨声说道,“你可是知晓方才你晕死之时,那些人说的是什么?是考虑你这身上有没有银子,你这身衣裳扒下来值多少钱,到时候死成那个模样,不说对不起生你养你的爹娘,你还指望别人帮你养孩子吗?好一点的以后能做乞丐活命,差一点的他这样的年纪能活多久?半个月?就是因为遇见了你这样的娘!”说着说着若华都忍不住要流泪。
没有一个母亲是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哪怕她曾经一心求死。
果然,那人终于抽抽噎噎起来,“我有什么办法,从这去永和城天远地远的路,东西都被抢了,前头还有流民呢……”
能哭,就还有救,至少往这方面想了起来。
碧环见机去拿了些干粮下来让母子二人吃,一边宽言劝说。
那大夫一直没有走,却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若华,待她说完这番话才一揖,“姑娘真是急人之需,不仅能救活此人,还能救回人的心,田云泽斗胆请教,可是出自哪个杏林之家?”
听这些拽文的人说话若华就别扭,“你找错人了,我家里种田的,没听说放牛背上可以吗?我这就胡乱的这般试试,也不知道是管用不管用的。”
那人似乎没有看见若华面色不虞,依旧彬彬有礼,“那度气之术可是?”
人工呼吸?若华微微点头也不回答了。
那妇人过来拜谢若华,“小女顾频儿多谢姑娘相救了,听闻姑娘是望永和城去,冒昧问一句能不能顺路捎上我们母子,倒了城里一定重谢。”
说完,泪盈盈的看着若华。
若华嘴一瘪,“怎么重谢?”
这种万金油似的话怎么听怎么耳熟,这人看样子就不是普通人家,一般人家是能穿锦缎的吗?那孩子身上,穿的分明是蜀锦。只是这样答应下来,没准遇上点什么这女子又要死要活,剩下的孩子怎么办?孩子又有什么罪呢?
顾频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却是笃定说道,“听这位姐姐说起姑娘进城也是有要事,顾频儿虽无太大本事,怕是在永和城,顾家还有几分颜面,”见若华一派淡然之色,忍不住又加上一句,顾家……只有我一个女儿。”
只说顾家,不说夫家,这女子似乎有难言之隐。
最主要的是,这样的话打动了若华,她没有想过太多拒绝,只是也要让这顾频儿自己争取一下,她要是有活下去的心,这剩下的才都好办。
“行了,事情是一说,上车吧,这一路上虽然不远,回去之后把银子准备好。”
见若华松动下来,妇人感激不尽,磕了头,这才抱着孩子上了车。片刻之后碧环抱着孩子下来,妇人在车上换下碧环的衣裳,一行人这才上车。飘然而去。
田云泽的眸子有些闪闪发光,这姑娘还真特别,那样焦急的下来救人命,救下之后反倒是不理不睬还要谈条件,略微思忖片刻,像是想通了什么,骑马赶了上去。
而在车里,顾频儿一直是怯生生的模样,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还是忍不住的道,“这道上不太平,这附近灾荒严重着,有流民呢,见人抢东西,不过咱们这人多,又有马车,估计跑快一点应该没啥。”
若华眉头就皱了起来,流民这事情,她没有听过,想来也是凶险的吧,但是即便凶险,自己除了祈祷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而且已经行了一日半,再有两三日就能到地方了,也许估计大概不会那么……倒霉吧。
事实证明,祈祷很多时候都是不管用的。
等若华再一次从迷糊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临波正在跟外头的人说什么,顾频儿搂着自己的孩子全哥儿瑟瑟发抖。
碧环牙齿磕牙齿,“姑娘,外头……是流民?”
已经有手伸进了帘子,临波二人显然是不敌的,若华一个哆嗦,赶紧稳住自己,往帘子外看了看,衣衫褴褛,眼睛无神,拄着棍子,直勾勾的望着这车中,还有一些行行好的声音。
顾不得太多,若华在碧环耳边低低说了两句,然后点点头,隔着帘子跟临波说了两句。
碧环手里拿着早上从客栈买来的熟牛肉,还有几个包子,掀开帘子大声说道,“我们所有的吃食都在这,你们自己分去!”说完用力往远处一扔,就赶紧缩回来。
散落在地上的牛肉跟包子很是刺眼,人们哄抢起来,临波两人赶车直直朝前跑去。
好长一段路,才敢慢下来歇息片刻。
只那顾频儿,依旧紧紧抱着全哥儿,对若华粲然一笑,“幸亏姑娘机灵才躲过这一劫。”
若华不置可否。
碧环乐滋滋的道,“姑娘,刚才我还留有一点牛肉下来,反正那东西看着少,包子大大一个的扔出去才是引人呢。”
前头的路越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