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也好,繁华也罢,他只觉得这座城给他的感觉是那么地陌生,这里的人,都是和他素不相识,半点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
可是如今,大家都和亲人团聚了。
那他呢?
他的亲人,又在何处?
他一点都不开心。甚至可以说,这是他从出生以来过得最难过的一个除夕。
进了宫,沧衡的宫殿比青要的宫殿大的多,也豪华庄严的多,宫中处处张灯结彩,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络绎不绝,手中拿着各色的瓜果,酒水,准备着一场丰盛的晚宴。
想起往年的除夕,各种好吃的好玩的,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当质子的生活自然比不上在自己国家那般舒服,无论从吃穿各方面来说,都差了一大截。
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很胜,许久未踏出过大门,再加上让人眼花缭乱的宫殿,勾起了他的兴趣,让他暂时忘却了回家的期望。除夕宴还没开始,他趁奶娘不注意,一个人在皇宫里溜达起来。
假山奇石,小桥流水,奇珍异草,还有冬季仍开得正盛的娇花,这一切一切,让他看得流连忘返,待到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忘了回去的路。
他有些着急了,开始极力想找回去的路,只是找了许久,却并没有找到。
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听到一群小孩子的嬉笑声,扭头一看,三四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孩,正在满院子地追逐打闹,欢笑声连连。
他心中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去找他们问问路。
原本以为大家都差不多年龄,应该好说话,却没想到刚一走进,就听到一阵嘲笑的声音,“这是哪里来的小叫花子啊?”
抬眸,一个身着明黄色华服,比他高半个头的男孩正皱了眉头,看着他,嘲讽道。
“就是就是,你们闻到没,他身上好臭啊……”
“他肯定有半个月没洗澡了。”
他这才发现,面前这群孩子都穿着精致的华服,腰佩白玉,年纪虽不大,却个个都显得贵胄气息极重,自带富贵逼人的气场。再看看自己,身无长物,相较之下,实在是一副灰头土脸的穷酸样。
年少的自尊心让他觉得有些羞愧,顿时一句话不说,转身准备走开,离这群富贵小少爷越远越好。
“喂,小叫花,你叫什么名字啊?”身后传来心高气傲地不屑童声。
从出生到现在,他也算是过着众星拱月,锦衣玉食的生活,什么时候被人这般羞辱过?
小小的手指握成拳,他忍不住转过身,涨红了脸,愤怒道,“我不是小叫花!我叫白长安!”
“白长安?”
“没听过啊?是哪个大人家的?”
“不知道啊……”
最后还是那个最先开口的男孩,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了来,“本太子知道了,就是那个青要国送来的质子。”
一听这话,这群孩子立刻炸了锅,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大哥,什么叫做质子啊?”
“这都不知道,让你上课再睡觉!质子就是打了败仗的国家送过来的人质呗,一般都是不受**的孩子,才会被送来,老四,你想想,你要是被送到其他国家去了,你母妃是不是会很伤心?”
“不会不会……”被称为老四的皇子连忙摇头道,“父皇母妃这么疼我,怎么舍得把我送到其他国家去。”
“所以说嘛,万一以后两国打起来,质子很可能就被杀掉的。一般都是父皇母妃不喜欢的孩子,才会被送去当质子。”
听完这番解释,其他人看向白长安的眼里,都带了几分同情怜悯之色。
不是这样的!
他不是被抛弃的!
他只是被逼无奈才会被送来这里的!
可是这群人,为什么要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他是一直可怜的狗,而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人一般!
他忽然觉得胸腔里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握了拳头,大吼一声,便朝那面上满是得意之色的明黄色身影冲了过去。
“小叫花发疯了,打人了……”其他几人一见这阵势,一边笑嚷着起哄,一边看着两人扭打在地。
拳头如雨点一般朝他砸了过来,萧越帆似是还不解恨地朝他狠狠踹了几脚,他却无力反抗,只能双手抱了头,蜷缩在地,任凭他们拳打脚踢,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日,他要覆了这个国家。
他要让所有欺负过他的人,都跪在他脚下俯首称臣。
“你们在干什么呢!”就在他已经麻木,不知道疼痛的时候,忽然从人群外传来一道稚嫩清脆的女声。
“九妹,我们正在教训一个不懂规矩的小叫花呢。”
“你们敢欺负人,我这就去告诉父皇!”
一听这话,所有人立刻停了下来,一哄而散,转眼就跑得不剩人影了。
白长安这才缓缓睁开眼,只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女童,梳着两个辫子,穿着米分色的华丽宫装,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看着他。
“你还好吧?”那女童说着,对他伸出了自己小小软软的手。
他愣了一下,终究还是握了上去,另一只手撑着地,站了起来。
眼前的女童比他矮了许多,他看着那双漆黑的眸子,有些局促不安,过了片刻,才憋出一句“谢谢”。
这时,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那女童想了想,便打开挂在胸口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