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几天“劳动改造”的内容都和前面没有什么不同。转机出现在一周后的晚饭时间,管理他们的那位眼镜文官突然来到餐厅用蹩脚的帝国语大声宣布,
“晚上,不,干活,开学习班!”这所谓的学习班,就是一轮新的宣传教育。在劳动教育这块粗砂纸磨平战俘的身心之后,是需要这样的画大饼和画大棒让他们认识到出路的方向。单纯的劳动只会使人厌烦,而有目标的劳动学习才会使得人有持续的动力。
每人带块塑料布垫屁股,坐到原来他们吃露天饭的地方看“宣传电影”。当一群人哗啦啦地坐定,干瞪着面前的幕布,有看过木偶剧的俘虏直纳闷:这里人都好这一口?当然他们是没有见识过如此庞大的木偶戏台,单幕布的高度就有两三层楼那么高。
三公斤疑问还没坐到肚子里,一声急促的哨响,后面是三个短吹。这是他们的领导示意他们安静,潜台词呢就是好戏开场啦。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以前有些人记不住哨声或者不按着命令做,立马就会有面目不善的士兵拖出警棍,逼着你跑圈子。再不长记性的货,跑上十次也晓得照做了。
众人赶紧危襟正坐,幕布突然亮了起来。
出人意料地是,屏幕上黑底白字的一句话居然是帝国语的文字。随之而来的是一段算不上流利的女声配音——
“接下来你们所看到的,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魔法,和你们的认知不同,我们的世界是没有魔法和魔法师的世界。”女声在魔法师上加重了音调,其含义不言而喻。
电影一开始显然被不少pla在场官兵猜中了,是0x年和1x年的阅兵混合剪辑。魔法学院那群老学究看到静止的图画都吓掉下巴,这群土包子现在恐怕连下巴都不见了。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整齐的钢铁战车,旋翼恶魔——好些人看到了还下意识地发抖,还有大得看不见人的钢铁飞鸟。
令人冷汗直流的不仅是武器。精锐的士兵们从路上列队踏过,暂且不论他们列队是多么整齐以至于魔法傀儡都做不到这种三岁小孩都能看得出来的事,他们脸上目空一切的自信,就足够埃尔塔的将士们感到羡慕不已。漂亮的劈枪礼更是惊艳得战俘中的前军官们口水满地。
镜头一转,又是朱x和的影视剪辑。刚刚还穿着晚礼服在大街上和蓝天中走着猫步的战争机器,此时在大漠中露出了真正的獠牙。无烟火药和固态推进剂洗刷着战俘的三观上限,印着“埃尔塔的军队不堪一击”的大锤狠狠砸在他们的心头。
字幕又一闪而过。此时女声和字幕只有一句话。
“看看你们悲哀的同胞吧。”
这是在直升机上摄制的新区围剿战中埃尔塔军灰飞烟灭的一幕幕。人,马,在狂风暴雨下不分种族不分贵贱被平等对待,还没有看到敌人就灰飞烟灭。战俘们的汗毛直直竖起,冷汗大颗大颗地从背上滑落,活着的实感真真切切是那么珍贵,被他们握紧在手中。
镜头又一转,红旗飘扬之后战俘们看到了在远洋中行进的钢铁巨轮,大得仿佛城堡一般,锋利的船首在波浪当中披荆斩棘,威压感不言而喻,小的也要比帝国最棒的战舰大上一倍,和兰卡斯的战舰比也毫不逊色。
烤蓝的枪炮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自信。乌黑的潜艇从水下钻出,随即又是潜水器拍摄到的海底壮丽的景色。
最后,战俘们看到了一个在荒漠中的城市。他们看到了刚刚出现过的钢铁战车,钢铁飞鸟,还有假人和房屋,排列整齐。
正他们不明所以的时候,一阵强光从城市的中间忽地一闪,在屏幕的白光散去的时候,不自然的,硕大无朋的蘑菇云就已经笼罩了半个天空。霎时巨大的狂风就像小孩吹纸片一般,把他们不可能战胜的一切都吹到远方成为尘埃。
这才是弑神的力量!所有俘虏脑中冒出的都是差不多的概念。帝国在这样的敌人面前唯有战败,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把整个城市直接干脆利落地从地上抹去,这是谁都不敢想象的场景,就连神话当中也没有这么过分的故事!
在离开广场的时候,法兰克惊呆了。他看到看管他们的军人,推着的带轮子的椅子上坐着的是他的断腿同乡!
他已经只剩下了一条腿。但是他还活着!
在他们自己的军队,像这样缺了一条腿的人一般都很难活下来,更何况是杂役呢?得益于现代的抗生素和高效的无菌手术环境,在埃尔塔出现的断肢伤员就算能像这位年轻人熬过了失血,也经常因为没有手术环境,只能简单包扎而感染死亡。少数能够被截肢的幸存者已经是屈指可数了。但是死神并没有对他们放下镰刀。没有完好的术后康复体系,他们也很难熬过恢复期,甚至是心理康复期。幻肢痛,精神分裂,这些在埃尔塔乃至兰卡斯都只能被当做邪症来看待,送到与世隔绝的疯人院去过着和囚犯无异的生活。、
其实还有一个不可言说的原因:冷兵器的金属一般是没有严格消毒的。破伤风杆菌和其他细菌很容易就在还没有治疗时就给这些士兵判了死刑。相比之下,从炙热的炮膛当中高温消毒而射出的子弹,可要干净的多了。
实际上法兰克的吃惊是带着三分惊喜的。既然一个断腿的杂役都能有人悉心照料,不,就算是只把他从死人堆里拣出来他都感觉这不可能,那现在身为战俘的他也不必去担心自己的安危和自己的前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