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浩瀚无垠,人类渺小如沙,在不可抗力面前一切皆将徒劳,绝望蔓延遮天蔽日地……
生命终于要走到尽头了吗?难道就此束手认命吗?不,绝不,哪怕死也要死在挣扎逃亡的路上。
韩江身子软如无骨,发丝散乱粘附在额上,晶莹的水珠儿顺着惨白的脸颊流淌,叶传奇探探他的鼻息,呼吸若有若无,人还活着。
“尘归尘,土归土,海中得永生,与其遭受死亡的恐惧和煎熬,不如无知无觉地魂归极乐,愿往生者得以安宁,愿于世者喜获解脱。”叶传奇嘀咕了几句,放手松开了韩江。
碧波**,韩江的身子缓缓浸入水中,黑发曼舞,飘柔丝滑,白衫飞扬,好似绽放的天山雪莲。口鼻呛水,他喷了一口鲜血,殷红醒目,如霞似火,缓缓消散……
心儿仿佛被指爪紧紧攥住了一般,叶传奇忍不住泪如泉涌,喃喃低语道:“大海茫茫,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存活下来,顾不上你了,兄弟,对不住了……”
韩江过往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浮现,一股难以抑制的羞愧和自责涌上心头,叶传奇扇了自己一记耳光,喊叫道:“罢了,罢了,要死咱们就死在一块儿,往生路上有个伴儿倒也不寂寞。”说罢,他伸臂搂住了韩江,二者的身子紧紧地楔合在了一起。
感觉着心口处传来阵阵寒意,痒痒难耐,叶传奇挠了挠,却不起作用。
抹去泪花,他解开胸襟低头一看,只见心口处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好似刺青般的图案,寸许大小,棒子模样,一股淡淡的黑气在其内萦绕盘旋,仿佛傍晚农舍升腾起的股股炊烟。
“哎呀!不好!中毒了!”凭借多年野外生存经验,叶传奇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必定被海中的毒物蜇咬了,他急忙张嘴咬去,由于身体构造原因一口咬空。他急忙运起金刚指力奋力地拧,掐,抓,挠,终于弄破个伤口,然后用力地捏挤,毒血汩汩而出,海水刺激得得伤口疼痛异常,不过在死亡面前,什么都是浮云。
约莫挤出了一碗血,刺青的颜色不但没有转淡,反而越来越深。
嗯?怎么没有用?
脖子扭成了面条,叶传奇纳闷地细眼观瞧,心口被捏掐的又红又肿,伤口挤出的鲜血始终艳红,好像并没有中毒,关键是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个刺青?
刺青的模样像一根棒子,一头细,一头粗,好像深藏于肌肤之内。
嗯?这不正同那棒槌山一个模样?难道……难道……
“躲猫猫……口令……睡觉……”过往一幕幕有如流光般从脑海中掠过,他醍醐灌顶般醒悟了。
震撼不亚于天打雷劈,面容扭曲,五官充斥着惊恐的神色,叶传奇疯狂地摇晃着脑袋,嗫嚅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会是灭世邪魔?我不过是个可怜人,受气包……我心地善良,行止无愧于天地……我怎么会是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之的灭世邪魔?不是,不是,我不是……”
生命属于自己,生存下去是每一个生命体应有的权利,管它世界洪水滔天。
宣泄过后,叶传奇默默掩好胸襟,他决定要保住这个秘密,永远不让任何人知道。
他极目四望,目力所及海水茫茫,该游向哪个方向,才能遇到岛屿,或者船?
以往的经历告诉他,理想与自己的选择往往背道而驰,这一次事关性命,必须得选择正确……嗯,点点豆豆吧!点到哪个方向即反其向而游之……
突然,天水之际出现了一个黑点儿,且越来越大。
船!有船!
叶传奇心中狂喜,拼命地招手呐喊。
黑点儿疾驰而来,待看清楚了,一股发至肺腑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意识和灵魂,叶传奇吓得体若筛糠,挣扎着从牙关上下磕碰“嘎吱嘎吱”作响声中挤出了最为深切的忏悔,“娘啊!以后再也不吃鱼了……”
海面下隐藏着庞大的身躯,背鳍仿佛船帆般撕裂平静的海面,荡起千层波涛,这是一条从未见过,最丑陋,最庞大的怪鱼。几十丈长,全身灰黑,脑袋一边长着一颗脸盆大小,不含星点生机的眼珠子,一口利刃般的牙齿闪着耀眼的寒光。
在悬殊的实力差距面前,叶传奇彻底丧失了逃命的勇气,他把韩江推到自己身前,然后绝望地闭上眼睛,惊恐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时间漫漫无度,波涛滚滚冲刷着身躯,恐惧的一幕始终没有出现,叶传奇壮起胆子偷偷眯缝眼睛看去,看到那条怪鱼正在百丈外绕着自己兜圈子。
它吃饱了撑着了在遛弯?它是条吃素的善良的鱼儿?
美好的愿望同奢望往往只有一线之隔,正当叶传奇心中稍安的时候,他惊悚地看到又有一些怪物从四面八方迅疾地聚集过来,有房间大小的脑袋上生长许多触手,触手上长满磨盘的怪物,几十丈长的巨蛇,方圆十来丈的螃蟹……
娘啊!原来这儿依旧实行大锅饭制度,它们要聚齐一起会餐。
就在叶传奇要再次崩溃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行字眼,“滚开,蠢货们,都滚开,老子要把这稀罕玩意敬献给大王……”
有如灵感突然砸中了脑袋,叶传奇受到启发,一把撕开胸襟,狂喊道:“救命,救命,棒槌山!异世邪兵!哭丧棒!你奶奶的你到底叫什么?救命啊!救命……”
心口那个刺青没有一点儿反应。
叶传奇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行字眼,“这蠢货在瞎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