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燕追不在府中,洛阳里只有一个秦王妃独撑大局。
傅明华闭门不出,对外面的传言全不理睬。
而容涂英则亲自打理李府,下令捉拿逃跑的仆人,却并不将李彦安下葬。对容涂英此举,洛阳之中众说纷纭。
朝中最近秦王一党与以容涂英为首的四皇子一党争得不可开交。
苏颖头叩在皇帝的龙椅下方的龙墀之上,血流不止,涕泪俱下:
“陛下,李彦安死不瞑目啊!”
郭世伦也进言道:“皇上不要寒了功臣的心。”
“大胆郭世伦!你说这话,莫非是在威胁皇上?”
王植岁站了出来,指了郭世伦厉声大喝。
郭世伦一听他如此说,自然不服气:“臣不敢!王大人休要血口喷人!”
“你话里说得明明白白,你拿李彦辉有功于幽州说事,逼迫皇上彻查此事,若皇上不查,你便借此大作文章……”王植岁指了郭世伦,大声说道。
郭世伦气得浑身直抖:
“你胡说!”
两人顿时在殿里相互指责,朝列之中容涂英额角青筋不住乱跳,心中暗骂郭世伦愚蠢。
嘉安帝饶有兴致,听着朝堂之上吵闹之声,神情慵懒,也不制止。
直到容涂英忍无可忍:
“朝堂之上,岂容你们胡来!”
他冷冷的目光让原本气得面红耳赤的郭世伦仿佛被人兜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一个激灵清醒了,又羞又愧,连忙躲到一旁,不敢吭声了。
“吵得朕头都疼了。”
嘉安帝冷哼了一声,下方臣子们连忙便入了列,齐声道:“臣等有罪。”
“志谧何在?”嘉安帝伸手揉额,宽大的袖口掩住了他眼中闪烁的讥讽,唤了一声。
御史大夫余忡便站了出来:“臣在。”
嘉安帝又点了大理寺卿段正瑀及刑部尚书萧如志负责此桩案件,查出李彦安死去真相。
又唤了洛阳太守顾饶之,令他协助三司,必要时可以调动十六卫中金吾卫及左右武卫府士兵。
嘉安帝开了口,容涂英心便直直一沉。
皇上的态度实在令人寻味。
雷声大,而雨点小。
看似对此十分重视,可现在‘铁证如山’,当日李彦安乃是从秦王府里‘出来’时便身受重伤,而后不治离世,可皇上却似对秦王府有意偏袒。
莫非是张缪出卖了他?
容涂英握紧了手中象笏,深呼了口气,眼睑却微微抽搐,眼中露出阴狠之色来。
几人得令退下,朝会又一次散了。
待漏院里,郭世伦等人忍不住又和王植岁等秦王党派一番唇枪舌战,直吵得大动肝火了,容涂英才制止了几人,唤了郭世伦住口,连话也懒得与他多说,起身便省。
王植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勾了勾嘴角。
傍晚王植岁所乘小轿在回府途中遇了疯马,若不是长随相救,王植岁怕是出了意外。
事情发生之后,消息很快蔓延开来,当日晚上崔贵妃便派了静姑亲自来接她,说想让她进宫小住两日。
崔贵妃是有些害怕了!
容涂英实在是太嚣张了,她害怕容涂英丧心病狂,冲傅明华下手。
还是将傅明华召进宫里躲躲风头为好,看在自己眼皮子下面,也放心一些。
傅明华其实是并不畏惧容涂英的举动,只是为了使崔贵妃安心,她仍然让碧云、银疏两人收拾了东西,随她进宫。
府里江嬷嬷大病之后身体受损,时常躺床不见起色,傅明华便留了碧蓝、紫亘两人在府中,一来可以多照顾江嬷嬷身体,二来也好打理府中俗务。
宫里崔贵妃坐立不安,等了半晌,直到静姑接了傅明华进宫来,才长舒了口气,露出笑容来。
“用过膳了没有?”
崔贵妃在蓬莱阁廊外已经候了好一阵了,看到傅明华便迎上前拉了她的手问。
傅明华摇了摇头,温声细语的说:“听静姑说,您近来茶饭不思,睡得也浅,今日晚膳也没用。”
崔贵妃便笑道:
“都是静姑说来让你担忧的。”
一旁静姑抿唇微笑,也不说话。
其实崔贵妃晚上也未用晚膳,她近来又瘦了些,眼中装了事却未说。
只是她虽然没什么胃口,但听到傅明华也没用晚膳,便强撑着精神,令杨复珍吩咐人下去张罗,自己则是与傅明华说话。
“我这心里不太踏实,你留在宫里多陪我一段时间。”崔贵妃一双秀眉紧锁,傅明华剪水双瞳望着她白皙的脸庞看。
与以前相比,近年来的崔贵妃神色憔悴了许多,成日为诸事烦忧,她日子并不好过。
傅明华伸出指尖,去推崔贵妃眉间的皱褶,柔声劝道:
“您不要太过担忧。”
崔贵妃就勉强一笑,叹了口气:
“不瞒你说,这心中装着事,不担忧是不可能的。追儿如今前往鄯州眼见就要三个月了,朝中如今容家势大。”官员有五分之二都是容涂英的人,处处看他脸色行事。
嘉安帝对此却十分纵容,後宫里对容妃甚至更加宠幸,打破了他一贯维持的平衡。
崔贵妃有些不甘心:
“容氏就当真那么好?值得皇上如此爱屋及乌。”
她抿了抿嘴角,看着远处一片片长得极好的荷莲,风一吹来莲叶轻轻摇晃,仿佛一片绿色的海洋。
其中几朵收拢尚未盛放的荷花一角夹杂在莲叶中,将下方的池水挡得严严实实的。
“追儿可曾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