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轻轻柔柔,语气微带困惑,她直直的望着他。
倒没有吃飞醋的意思,和一个已故之人也没有什么醋好吃的?
她是想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是怎么一个存在?
也许是她太过于年轻了,所以,会天真的以为爱情与人,一生一世该仅此一份。
一旦真正爱上一个人,就该是一辈子的感情,一辈子的无怨无悔,一辈子的相知相守。
哪怕生死也阻隔不了他们。
这才是真正的爱情。
可现实是,结婚离婚那是寻常事,爱情早已在充满诱惑的时代中变得轻浮,成为了很多人挂在嘴里,用来乱搞的借口,且越来越可笑。
本来,在她看来,婚姻神圣不可亵渎,爱情纯萃只此惟一,如此才算是一种人生的圆满。
然而,生活从来不是童话,它一点也不美,也不动人,并且,它是赤裸裸残忍的,会打破很多很多的幻想。
比如说,她就这样意外的嫁给了一个陌生人,没有任何感情,却还是成就了婚姻。
那么,这样的婚姻,与秦九洲到底意味着什么?
重点,这婚姻,是他不想放手的,为什么?
他深爱过别人的不是吗?
为什么现在他会抓着她不放?
他对她的喜欢,到底是怎样一种喜欢?
如果这是爱情,那她就越发困惑了:爱情真的就那么容易逝去?
人的一生当中,难道真能出现好几段爱情?
所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海枯海烂的感情,时间会冲淡一切?
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她也有可能爱上别人?
可她真能爱上别人吗?
这些全是她迷茫的,是她心里的不确定。
秦九洲在睇着她,脸部表情,无比平静,他想什么,她无从知道,现在,她能做的是等。
“我和苏苏……”
很久,他才低低开了口,只吐出四个字,便是一个长长的停顿:
“我们有点复杂。”
他把双手枕在脑后,躺了下去,幽幽的叹息,在房间里荡开:
“我妈,她一直是个合格的优秀母亲,在我的成长过程中,给了我很多选择自由。也从来不干涉我作的任何决定。七年半前,那是她唯一一次干涉我。而我则是结结实实伤到了她的心。是我不孝。”
最后四字,说得无比肯定。
芳华抱着抱枕睇着,很想问,苏苏是怎样一个女孩子,让你明知不孝而为之?
可是,这样直接问合适吗?
想了又想,最后,她还是没问,就看他想不想说了。
屋内呈现出了一阵久久的沉静,两个人都不言语。
本以为,他这是想用沉默来搪塞她了。
她有点小小的失望,但并没有追问,挖人伤疤,并不道德,虽然,她是那么的想知道。
但后来,他还是静静的说了:
“我遇见苏苏时,她只是一个小演员,和程菊珛差不了多少,就是一个跑龙套的。甚至比程菊珛还不如。
“苏苏家境很差,比你差多了。
“你有一双非常爱你的父亲母亲,虽然条件一般,还家里给人的感觉,很温暖,家庭氛围很不错。长在那样的家庭,你很幸运。他们把你照顾的很好,教养的很出色……
“苏苏不一样,母亲早逝,家里有一个嗜赌如命的父亲,这个男人因为年轻时不学好,中年不得意,便终日酗酒。
“所幸,她,可惜那个孩子因为没能好好把书读完,最终只落得靠出卖体力来赚取生活费——那些年,苏苏的生活费和学费住宿费,全是他在供给。
“苏苏从小就知道自己家境差,只希望可以通过念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从小到大,她一直就是个优等生,成绩门门拔尖。在学校一直是前三,年年都能拿奖学金。
“但读完高中,她就辍学了,因为她哥哥在工地上作业时从高空摔下摔断了左腿,那腿废了,锯了,好好一个小伙成了一残废。
“为了哥哥,她放弃了学业,担起了养哥哥的责任。
“至于她那个父亲,本是跑三轮车的,嗜赌嗜酒的他,根本给不了他们兄妹俩任何依靠,只会加重她哥哥的负担。
“她哥哥出事后,工地上多多少少给了一些生活费,却被他父亲拿去了一半用以还赌债。这个做父亲的说,要是不还,他们可能会要他的命。
“苏苏念着骨肉亲情,给了一半。她怕剩下的这些钱最终也会被父亲输掉,就带着哥哥,背景离乡,去了横店,租了一个小屋,想有一个全新的开始,做哥哥的给了她全部的支持。
“苏苏从小到大有一个心愿,想做一个表演者。在读书的时候,她曾有过多次舞台上的表演话剧的机会,深得老师们的嘉许,觉得她很有这方面的潜质。
“本来,苏苏还报考北京电影学校,可惜,经济条件令她和北影失之交臂。她不想梦想就此破灭,毅然决然的去做了横漂一族,和哥哥一起奋斗。
“苏苏长得很好看,很甜,笑容很有感染力,所以,凭着这与生俱来的天赋,以及她在学校里积累下的表演功底,她到了那边,演上了一些小角色,赚了一些辛苦钱。日子虽清苦,但她过得很踏实,觉得人生还是有希望的……
“只是好景不长,没一年,她哥哥被车撞成了瘫痪。为了治病,她做了别人三年情~妇。”
这话从秦九洲嘴里吐出来是很平淡很平淡的,可芳华听着却很震惊,原来老太太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