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她倒是差点将东临苍娘亲给她的金凤忘了。只是,颜墨白这话虽是有理,但金凤终归是死物罢了,再加之东临府如今已无做主之人,而东临府的那些暗卫,劝都是曲铮一人召集与统领,是以,那些跟随曲铮多年的暗卫,许是不会在意金凤,而是在意曲铮之令呢。
如此一来,只要曲铮下令攻城,便是曲铮并无金凤在手,那些东临府暗卫,许是仍会依照曲铮之令而强行攻城。
思绪翻转,一道道复杂的揣度之意稍稍在心头蔓延开来。
奈何即便她未将心头所思道出,颜墨白竟也如知晓她心思一般,温润平缓的再度道:“金凤这东西,无需东临府暗卫看重。只要这东西能束缚住曲铮,曲铮便翻不得天。毕竟,曲铮一生效忠东临世家,更是对东临府老夫人极是崇敬,如今金凤乃东临世家历代传下的号令之物,加之最后一个攥着金凤的东临世家之人又乃东临府老夫人,凭曲铮对东临府老夫人的重视,去论如何,那人都不会罔顾金凤之物,而自行号动东临府暗卫。呵,有些人啊,就是这般朽木不可雕,人都死了,却偏偏要在意一个死物,以为能将死物攥在手里,便可全忠骨之意,可心安理得的凭着金凤来号动东临世家的暗卫,呵,凤瑶你且说,此举不是愚昧是什么?”
凤瑶满目复杂,深吸了一口气,并未立即言话。
颜墨白面露笑意,凝她两眼,也未再多言,仅是那只握着她指尖的手微微用了几分力道,越发将她的手裹紧。
一路往前,待出得林子,便缓步抵达竹院院门。
却待两人携手入得院门后,颜墨白突然道:“凤瑶且先回东屋休息吧,我去见见伏鬼。本是昨夜来时都对伏鬼说过晚些时候要见他一面,不料昨夜太累便睡着耽搁,此际正好已是无事,我便去见见他。”
凤瑶神色微动,故作自然的缓道:“要见伏鬼,你何必亲自去。差人将伏鬼唤来东屋便是。”
他微微一笑,平和温润而道:“此举虽可,只是,我见伏鬼,自然有罚他之意,我怕凤瑶见了会心软,不让我罚罪伏鬼。”
这厮要罚伏鬼?
凤瑶猝不及防怔了一下,倒是未料这厮会有此意。
待得怔愣片刻,便又迅速回神过来,当即问:“你罚伏鬼作何?他又不曾做错什么。”
他面色分毫不变,那双凝在她面上的瞳孔依旧温情似水,慢悠悠的道:“他怎会未做错什么。他无法阻止凤瑶去翼城,也不曾将此事通报于我,这便是罪。此番你完好无损的归来,自是极好,但此事无疑极是危险,中途极可能生得变故,我心底也是好生担忧了一回,是以,就论此事,伏鬼,便该罚。”
凤瑶眉头一皱,“去往翼城之事,是我之意,与伏鬼无关。你若执意要罚伏鬼,自是在怪罪我擅自出院。”
他稍稍敛住面上的笑意,叹息一声,缓道:“凤瑶,我知你不愿连累伏鬼受罚,我也并非要怪罪于你,而是,伏鬼身为侍从,却无法完成我交代于他的任务,甚至明知前路动荡不稳却无能劝阻于你,这,便已是犯我忌讳。我对下面之人,历来赏罚分明,伏鬼错了,我便该罚,但伏鬼此行安稳护你归来,自也有功,是以赏罚齐下,是罚多还是赏多,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忧他。”
这话一出,眼见凤瑶面露起伏,正要继续回话,他则神色微动,先凤瑶一步再度出声道:“此事就这么定了,凤瑶莫要多言了,天冷,且快回东屋去吧,再差人为暖炉中多添些炭火,待我等会儿入屋,便也能暖和暖和。”
说完,缓缓松了凤瑶的手,修长的指尖也微微抬起,顺势为凤瑶扯了扯身上的大氅,将凤瑶的脖子掩盖严实。
凤瑶到嘴的话猝不及防噎了下去,心神翻腾,终究是不赞同颜墨白此举,奈何颜墨白已不待她反应,便已召得正站定一旁的家丁专程护她回东屋,她眉头也跟着再度一皱,深眼凝他,低沉道:“我还是与你一道去见伏鬼吧。我这人也历来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自是不可让伏鬼因我而受罚。”
嗓音一落,不待颜墨白回应,便自行踏步朝伏鬼屋子的方向行去。
却是足下刚行两步,手腕便被颜墨白从后拉住,她足下也抑制不住的站定,脊背挺得笔直,并未吱声。
颜墨白立在她身后,默了片刻,极为难得的再度叹息一声,“凤瑶,你还是未理解我罚伏鬼之意。我罚伏鬼,并非是因你使唤伏鬼一道出得竹院,而是,伏鬼对我之令,不遵。身为属下之人,衷心是必要,而最为忌讳的,自然也是违令不尊,是以,我罚伏鬼,并非因为其他,而是因,伏鬼竟有他自己心思,不曾做到……真正的服从。”
说完,拉着她便朝东屋方向行去,“你也莫要再维护他,赏罚之事,我心里有数,并不会太过。你如今莫要多想了,我送你回东屋去。”
这回,他全然放弃了让凤瑶自行回得东屋之意,而是执意的牵着凤瑶亲自相送。
整个过程,凤瑶神色复杂,心底起起伏伏,但也终究算是明白了他所说的这个责罚的点儿。
是了,身为属下之人,最为忌讳的,便是不忠,不遵。伏鬼听了她的鼓动与威胁,却违背了颜墨白之令,于颜墨白这般心狠硬实之人来说,自是不会饶过伏鬼。
是以,伏鬼在她与颜墨白之中两头为难,无论如何做都会得罪一方,而颜墨白惩处不听话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