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稍稍一挑,瞳色一沉,到嘴的话也全然噎住。
却是这时,马车前方不远,似有车轮声迎面而来,渐行渐近,而后刹那,她所处的马车周围的黑袍策马精卫顿时御马而上,迅速凌乱的马蹄声陡然朝前方走远,却又是不久便彻底停歇,而后,周遭四方,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甚至,压抑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死寂。
马车而停,烈马而停,如此突然而来的诡异,绝非简单。
凤瑶心生戒备,面色却并无太大变化,仅是抬眸朝前方一扫,低沉无波的问:“出了何事?”
这话一出,车角的柳襄已是全然醒了,瞳色骤然清明,整个人蓦地坐直身形,袖袍中的匕首陡然滑落在指尖,俨然是做足了一副要临大敌的准备。却是正这时,车外便也恭敬扬来了车夫的回话,“娘娘,前方有人马挡道,我等有几名精卫上前探路,悉数被对方之人围住。”
是吗?
奔波之途,竟有人挡道,如此,那挡道之人,是何人?
心思至此,凤瑶面露冷冽,身子也缓缓而挪,正要往前,柳襄则略是警惕的出声道:“长公主莫急,柳襄先出去探探情形再说。”
他嗓音极是坚定,语速也略是发快,甚至不待凤瑶反应,便已迅速挪身出了马车。
着柳襄的样滑在了指尖,懒散摩挲与把玩,却是不久,柳襄那脚步声便去而复返,随即,便在车外释然柔和的道:“长公主,没事,是许皇傅来了。”
柔和温润的一句话,再度增了常日的风情,只是这话落得凤瑶耳里,则让她猝不及防的惊得不轻,连带本是平静的面容都起伏摇晃,震撼不平。
她的确是震撼的,只因心底从不曾想到那人会来,是以此番突然听得这消息,才会这般的惊愕惊诧,心境也全然被扰乱。
她不及多想,当即阴沉着脸色挪身往前,待出得马车,才见对面不远,几十人正坐在马背,个个都一身劲装,看似干练,浑身也都染上了一层难以言道的厚重风霜。而那策马立在最前之人,则是一身的黑袍,墨发被冷风拂得凌乱翻腾,整个人略微瘦削,但却又是气势刚烈。
饶是她心有准备,奈何此番见得那人如此装扮,一时之间,心底仍是抑制不住的怔了怔。印象之中,那人也是清雅翩跹的公子,是以,常日除了不着朝服之外,便极是喜欢穿白袍,而今一见,这人仅是满身黑袍,色泽压抑,倒是将他满身温雅的气质减却大半,活生生的增了几分刚烈与冷酷之意。
许儒亦。
竟是,当真是他。
各种情绪交织,一时之间,凤瑶坐定在马车边缘,并未言话。
而对面那策马立在最前之人,目光遥遥的朝凤瑶扫望,待得半晌后,他才差周遭围着大周精卫的侍卫收兵,而后浑然不再耽搁,自行下马,一步一步的朝凤瑶迈近。
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凤瑶满目幽远起伏的凝他,也未出声。
则是不久,他便已站定在了马车旁,那双漆黑摇晃的瞳孔内,竟是积满了各种厚重的情绪,紧紧的朝凤瑶锁着,似是情绪太过嘈杂与大涌,一时之间,言道不出话来。
凤瑶着实略微不惯被他这般盯着,待得沉默片刻,才故作自然的挪开目光,幽远磅礴的道:“你怎来了?”
她嗓音虽是平缓,但却无疑是在强行压制心绪,是以才不至于紧了嗓音。不得不说,此番突然在此遇见许儒亦,无论如何,都是心惊心愕,甚至,心底还存了几许对他的责备与低怒。
“长公主远在大英,探子探不到长公主消息,微臣与国师无法知晓长公主安危,再加之皇上再度病发,身子极为有恙,焦急之下,微臣只得出此险招,亲自来大英寻长公主。”不待凤瑶的尾音全然落下,许儒亦便紧着嗓子回了话。
“胡闹!”凤瑶瞳孔一缩,语气也抑制不住增了几分低怒,继续道:“本宫入得大英,待得了母蛊自会归得大旭,你许儒亦乃大旭皇傅,身兼守护大旭要职,何能轻易离开大旭!”
许儒亦深眼朝凤瑶凝了几眼,眸中顿时漫出层层的暗淡,随即也不待凤瑶后话道出,便直挺挺的朝凤瑶跪身下来,紧着嗓子倔道:“长公主生死未卜,微臣与国师皆为心忧,再加之当时皇上身上的毒耽搁不得,是以微臣只得出此下策,亲自来这大英。纵是寻不到长公主,微臣也要拼力为皇上夺得母蛊,以解皇上身上之毒。”
说着,嗓音越发一沉,继续道:“微臣擅自离开大旭京都,的确是微臣处置不当,但当时在京都之际,长公主安危不定,皇上又蛊毒发作,微臣左右为难,束手无策,才只得亲自来这大英,以图寻找长公主,也一心要夺得母蛊。是以,微臣也是无奈之举,望长公主见谅,但微臣此番擅自离开京都,的确有过,微臣也不会逃避责任,待得归得大旭,长公主要如何责罚微臣,微臣皆无怨言。”
冗长的一席话,染着几分不曾掩饰的紧烈与复杂。
凤瑶静静而听,纵是满心的低怒,此际终是忍不住强行压了下来。
“皇上身子究竟如何了?毒发几次?”
待得沉默半晌,她才不再就此多言,仅是低沉沉的转移话题。
许儒亦依旧垂着头,低沉认真的道:“皇上身子极是不好,在微臣离开大旭京都之前,已毒发过一次,情况不容乐观。微臣与国师商议之后,便急速令人出京,径直朝大英而来,却在路途之上,收到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