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门外伏鬼便极是干脆的推门而入,瞬时,屋门吱呀而响,一道道凛冽的寒风自屋门缝隙大肆窜了进来,陡然便扰了满室的沉寂与幽密。
颜墨白墨发稍稍被拂起,大抵是有些冷,眉头也稍稍而皱,凤瑶将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缓缓将他凉薄的手指裹入掌心,却是正这时,伏鬼已迅速合上了屋门,速步过来站定在了她二人面前。
“前方岸上情况如何?”颜墨白朝凤瑶微微一笑,清俊的面容溢出几许宽慰,则是片刻,他便转头朝伏鬼望来,幽远沉寂的出了声。
伏鬼垂头下来,也不耽搁,当即恭敬刚毅的出声道:“探子已全然归来,说是前行了十里,都不曾发现有何异动,且东临公子准备的烈马,也正于岸边半里之距处等候,我军登岸之后,便可直接将那些烈马用上。”
竟是前行十里,都不曾发现异动?
凤瑶眼角一挑,瞳孔深邃幽远,只道是大英越是平静,许是隐藏在平静下的暗潮汹涌便越是厉害。
毕竟,大英在这海上都已动过两次手脚了,又如何能真正让大周精卫安然登陆?
思绪蜿蜒,心底的复杂之感层层厚重。
则是片刻,颜墨白便漫不经心的出声道:“如此故弄玄虚,倒也本是大英作风。只不过,既是前方并无异样,我军,便顺应大英之意,登陆便是。”
他这话说得极为懒散平缓,那漫不经心的腔调也不曾掩饰的染着几许淡漠与戏谑。
伏鬼眉头大皱,犹豫片刻,再度道:“皇上,属下担心大英如此之为,不过是想虚晃一招罢了。许是大英之人也正隐藏在暗处,埋伏得极好,不易让我大周的探子察觉。但若我大周精卫全然登岸,许是,许是会被大英之人瓮中捉鳖。”
他嗓音极是发紧,心神也极是厚重。
大英本是狡黠,且在海上都已遣人几番偷袭,是以,此番若冒然上岸,说不准便会落入大英设好的圈套。
奈何,待得这话一出,便闻自家主子漫不经心的道:“大英既是有意放行,我大周又如何不顺势而上。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大周既是有拿下大英之熊心,又如何,能怕他大英刻意埋伏。”
说着,面色微变,那双漆黑深邃的瞳孔径直朝伏鬼望来,薄唇一启,再度道:“行军作战最是忌讳畏头畏尾,更忌瞻前顾后。你跟随朕这么多年,且也参与过不少战役,怎如今,竟会犯这等行军大忌,从而长他大英志气,别自己威风?”
他嗓音虽是懒散平缓,但脱口的话语内容则是极带威胁。
伏鬼面色大变,不及多想,当即干脆的跪身下来,低沉道:“的确乃属下言语不周,望皇上见谅。”
他无任何解释,仅是恭敬干脆的认罪。
颜墨白慢腾腾的道:“朕并未恼怒于你,不过是提醒你罢了。既是行军,在严于律己的同时,自当血气方刚,志气十足。”
伏鬼将头越发垂低了几许,“属下明白。”
“既是明白,便出去吩咐三军,弃船上岸。”
伏鬼急忙点头,再不敢耽搁,当即转身而离。
整个过程,凤瑶一言不发,神色复杂起伏,平静不得,直至伏鬼彻底离开屋子,她才稍稍回神过来,目光朝颜墨白一落,低沉道:“大英如此之为,究竟何意?难不成,我们上岸之际他不阻击,反倒是待我们上岸之后,再找机会阻击我们?”
颜墨白微微而笑,那深邃无底的瞳中稍稍漫过几缕微光,却是并未言话。
凤瑶也未多问,仅是静静而候,则是片刻之际,便见他薄唇一启,那温润平缓的嗓音再度扬来,“接二连三的偷袭皆是吃亏,如大英这种极是在意脸面威仪的国度,自不会再用少数人来偷袭之法。再者,我今日也在屋外观测过了,那前方的岸上,地形极是平坦,纵有树木群立,但却因寒冬腊月,树木凋敝,仅剩枯枝,大英若要在前方那片平底埋伏与隐藏,并非容易。更何况,偷袭之法连续两次都已不成,许是下一步,凭大英的志气与脾气,便该,来硬的了。”
来硬的了?
这话入耳,凤瑶面色越发起伏,“你是说,许是不久,大英便会全然举兵而来,硬抨硬的与大周恶战?”
颜墨白神色越发幽远半许,却并未立即言话,待得沉默片刻后,他才薄唇一启,慢腾腾的继续道:“许是如此呢。偷袭不成,自然来硬的,只不过也不排除其硬碰硬之际,仍会使出些令人防不胜防的计量与手段。”
凤瑶瞳孔一缩,思绪越发飘远,并未言话。
待得沉默片刻,她便回神过来,强行按捺心绪一番,正要继续言话,不料话还未脱口而出,萧瑾便已恰到好处的先她一步道:“时辰已是不早,凤瑶,我们且先登岸。”
这话一落,不待凤瑶反应,他便扣了凤瑶的手腕,拉着她缓缓起身。
凤瑶到嘴的话再度噎在了喉咙,深沉复杂的目光静静凝着他的后脑勺,欲言又止,却是挣扎半晌后,终是未再出声。
有些话多说无益,再加之局势如此,改变不得,是以,一切的担忧与焦虑都是多余,如今最好之法,也仅能如颜墨白方才对伏鬼所说的一样,心有志气,熊心烈烈,从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待出得屋门,便觉周遭凛冽的寒风莫名减却了不少,那迎面在身的凉寒之感,也越发减轻几许,只是即便如此,颜墨白指尖仍是凉寒,且整个人还极是细微的,打了个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