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恼得浑身血流似是都在逆转,心底深处,更还涌动着一股浓烈且挥之不得的绝望。
这姑苏凤瑶与颜墨白啊,终是不会帮她的,她早该想到,早就该想到的!
凤瑶安然而坐,面色并无起伏,只是,落在尉迟雪蛮面上的目光则稍稍深了半许。
“世上何来掉馅儿饼之事,我既帮你,自然,你也得帮我。且我之法子,并非全然对我有利,亦如,你不烧了粮仓乱了楼兰之人军心,你便是救出你娘亲等人,凭你们这点兵力,逃得出楼兰之境?怕是你们仅是刚逃出楼兰国都,便被楼兰兵卫层层围攻,乱箭射死。如此,本宫让你烧粮仓,是让你乱人心,待得楼兰上下之人皆人心惶惶,心乱如麻之际,你再在楼兰国都趁势煽动民心起义。前些日子,楼兰起义之兵虽是败了,但自然也有其余野心之人,毕竟,那傀儡了这么多年的楼兰皇帝,本是未有什么民心,便是他如今主宰了楼兰之国,但也不见得有何百姓拥戴之意,是以,你若让人在楼兰国都生事起义,楼兰皇帝定焦头烂额,应对不暇,到时候一面要紧急补救粮仓之事,一面还得打压国都之兵,此番两重夹击之下,国之要紧,帝位要紧,他何来有心力再顾及你安义侯府满门之人的性命?”
冗长的一席话,凤瑶说得极缓极缓。
这回,尉迟雪蛮面色发紧,瞳孔发紧,却终究是未言话。
心思仍在层层的起伏盘县,摇曳不止。
即便是对姑苏凤瑶恨之入骨,但此际怒意逐渐消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这法子似是当真有用。
毕竟,那楼兰皇帝虽傀儡多年,但也是早已蛰伏多年,野心勃勃,是以行事自然也是步步为营,精明十足。若不然,她父亲又岂会留他这么多年。
是以,那楼兰皇帝本是心思缜密,不可小觑,若要在他眼皮下救人,自当无法,但若是,如这姑苏凤瑶所说,先是烧其粮仓,乱其心,再在国都以楼兰皇帝欲与大周大英为敌,陷楼兰于战乱火海为借口,大肆煽动民心,惹人群群起义,那时候,如此双重夹击之下,楼兰皇帝自会担忧兵力又担忧自己帝位,她在趁国都大乱之际就走娘亲等人,自也是尚可。
只是,如此之举,虽能救得娘亲等人,但也是间接帮了姑苏凤瑶对付了楼兰这个劲敌。
毕竟,楼兰皇帝这些日子大肆招兵买马,居心叵测,自也是想在大周与大英拼斗时好生分一杯羹的,如此,她若解决了楼兰,岂不是也顺了姑苏凤瑶之心,为她除了螳螂在后的大敌?
思绪至此,她眉头越发而皱,一股股复杂阴沉之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正这时,凤瑶神色微动,继续道:“你手头仅有几千兵力,本是薄弱,若你要采纳本宫之意,本宫自可依照当日之约借你两千兵力助你。但若,你不愿听本宫之言,本宫自然也无可奈何,借兵之事便当本宫未说,且你既是给了本宫那通往大英的地图,而本宫将营救你娘亲的策略与你说了,也算是还了你给图之情,如今你我本是两不相欠,是以,你是否要应本宫之计行事,自然由你自己决定。”
嗓音一落,指尖微动,慢腾腾的端了茶盏,漫不经心饮茶,眼风则静静凝着尉迟雪蛮,将她面上那些所有层层而动的起伏全数收于眼底,未再言话。
待得周遭气氛沉默半晌,压抑重重的气氛里,一直未言话的颜墨白也开始懒散开口,“不乱楼兰军心,不乱楼兰皇帝之心,你何能救出你安义侯府满门。凤瑶之言,本是帮你,但你若不愿听,自也是你之事。只是,念在你我熟识的份上,我还是得劝你一句,人命关天,赌气可救不得人呢。”
这话入耳,尉迟雪蛮面色越发起伏,面上的复杂沉重之色似是浓烈得快要滴落下来。
却待沉默许久,她终是再度抬眸朝凤瑶望来,“楼兰兵力不弱,你只借我两千兵力,无疑是……”
不待她后话道出,凤瑶便平缓无波的出声道:“两千兵力已足够。不过是偷偷摸摸去放几把火,在楼兰国都煽动煽动民心罢了,怎么,你尉迟雪蛮连这点事都没能耐做到?”
“你说便说,何必诋毁我!再者,楼兰兵卫本是雄厚,几千兵力如何能够!”
“我已为你想了对策,至于你要如何去实施,自然是你之事。难不成,你还想我将所有行事的细节都为你设计好?或者,我不借你两千兵力,而是,借你两万?”
凤瑶嗓音幽怨淡然,平缓之中,语气也卷着几分不曾掩饰的威仪与清冷。
尉迟雪蛮面色再度一变,到嘴的话,终是说不出来了。
周遭气氛也顺势再度沉寂下来,无声无息,透着几分压抑与厚重。
待得半晌,凤瑶才继续道:“安义侯能主宰楼兰这么多年,你身为安义侯的女儿,能耐自当也不会太过逊色。且你要记住,这世上本无掉馅儿饼之事,谁都不会真正帮你,除了你自己。且如今家人临危,正等着你去营救,是以此际,自然也不是你尉迟雪蛮崩溃恼怒之时,纵是你心底又天大的怒意与怨气,你也得强行收敛好了,只因,这节骨眼上你若不坚强,没人会替你坚强,你若不强行振作的去努力,去拼斗,你等待的,便也只是亲眷的生死别离,此生之中,永不相见。”
说着,眼见尉迟雪蛮已僵得垂头下来,再也言道不出一字来,凤瑶神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