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对这马车的布置是否满意,似也并非重点,重点是,摄政王今日,当真要带本宫去你楚京的校场?”凤瑶极是自然的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淡漠无波的出了声。
她这话问得直白,着实无心与她绕弯。
“今日之行,的确是要去看那楚京的校场。毕竟,大周与大盛开战在即,大周已然精兵陈列,士气威武,此番长公主既是在这楚京,微臣,自也是要让长公主去看看这大周精卫的士气。”
他微微一笑,嗓音柔和如初,这脱口的话,似也自然而然,似无半分的隐瞒。
凤瑶神色微动,面色也逐渐的沉了下来,一时之间,并未言话。
颜墨白兴味盎然的凝她两眼,随即便开口行车。
待得马车逐渐颠簸摇曳,缓缓而前之际,他逐渐伸手,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指尖将矮桌上的茶盏朝凤瑶推近半许,“这是前几日番邦上供的新茶,微臣认为味道尚可,长公主且尝尝。”
凤瑶垂眸,森然的目光朝前方矮桌上的茶盏扫了一眼,却是无心而动,待沉默片刻后,她开始眉眼一抬,沉寂厚重的迎上他那双略微染笑的眼,“大盛方圆辽阔,的确是块肥肉。不过,大盛之人也非懦弱,且国力强厚,此番那逃回大盛的司徒夙虽是重伤,但大盛之中仍有诸多可利用的将帅之才,你当真以为,打压了一个司徒夙,使得司徒夙无法再领兵参战,便可轻松将大盛彻底拿下了?”
颜墨白面色分毫不变,神情如初,从容淡定,似是全然不曾忧虑凤瑶这话。
他那双朝凤瑶迎着的目光也不曾挪开,仅是眼角微挑,薄唇一勾,整个人微微而笑,儒雅如风。
“大盛的确人才辈出,只不过,真正能叱咤风云,战无不克的将才,却仅有大盛太子,司徒夙。毕竟,战神之名,可非人人都称得,只要司徒夙无法参战,大盛上下失了主心骨,定军心涣散,倘若这时候再差人混入大盛之军,来个里应外合,亦或是釜底抽薪的话,长公主且看,那所谓的国力强厚的大盛,是否能在此劫之中,屹立不倒。”
他嗓音极缓极慢,懒散温润,甚至也卷着几许不曾掩饰的漫不经心。
凤瑶瞳孔越发一缩,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起伏不定。
如此说来,这厮倒是自信至极,全然不曾将大盛放于眼里了。只可惜,他这番话也不过是自信过头的猜测罢了,那司徒夙也非等闲之辈,便是身受重伤,但亦可在幕后指挥千军万马,只要那司徒夙没死,战神之名仍在,大盛上下的军心,也绝非太过容易撼动。
思绪至此,凤瑶面色愈发复杂,却是并未言话。
“大盛与大周之事,便不劳长公主费心了。今日既是出来游玩观赏,自也该开心才是。”待得周遭气氛沉寂半晌,颜墨白慢腾温润的出了声。
凤瑶眼角一挑,思绪回拢,却不打算就此打住,她目光依旧分毫不避的凝着他的瞳孔,话锋一转,继续而问:“大战在即,你准备差多少精兵前去攻那大盛之国?”
颜墨白漫不经心的道:“微臣以为,攻打大盛,五万精兵足矣,而微臣,正好也仅准备了五万精兵。
五万……
这话入耳,凤瑶眉头顿时一皱。
颜墨白目光微深,却是勾唇一笑,“怎么,长公主觉得是多了还是少了?”
“五万精兵自是不够。”
凤瑶并未耽搁,阴沉出声,“大盛如今定是对你早有戒备,此番大战在即,定也会精兵陈列,虽是做足迎敌之势。而今凭大盛国力,一旦做足准备,定十万大军不在话下,你领五万精兵而去,可是太少了些?”
“两军交战,沙场拼斗虽是必须。但依微臣之意,那宽宏激烈的两军交战虽可进行,但绝非此番进攻大盛的重心。”
“你以为的重心是什么?”凤瑶神色越发一沉。
奈何这话一出,他却是突然不说话了,那双温润懒散的瞳孔,仅是随和悠然的朝她凝着,笑意清浅,温润得当。
周遭气氛,再度沉寂下来,徒留车轮声冗长繁杂,不绝于耳。
凤瑶深眼将它凝着,半晌后,终归是再度阴沉而道:“怎么,不愿对本宫如实以告?”
他勾唇笑笑,懒散随和的摇摇头,随即薄唇一启,幽远平缓而道:“微臣并非是不愿对长公主如实以告,而是本以为长公主冰雪聪明,自该猜得到微臣心思。此番两国交战,硬碰硬的实打,无疑是最烂之法,便是攻克了大旭,我大周自也会损失惨重,国力不足,倘若这时候还有其余诸国趁势而起,企图对大周行渔翁之利,如此一来,大周自也是自取灭亡。是以,依照微臣之意,此番两国交战,只为,智取。”
“大盛此番定是早已戒备森严,雄兵而立,你欲如何智取?”
凤瑶并不打算放过他,仍旧是层层逼问,落在他面上的目光早已是起伏剧烈,厚重沉沉。
这话入耳,颜墨白眼角微挑,朝凤瑶笑得平和,“今日好歹是出来赏玩儿,长公主执意要在今日对微臣盘根问底?”
“你也可选择不说。毕竟,你已非大旭摄政王,而是大周帝王,便是你不回本宫之言,本宫也奈何你不得。”
他神色微动,并未立即言话,只是那双落在凤瑶面上的瞳孔个,却是无端的深了半许。
待得半晌后,他才故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