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罩的轻纱,虽然被吹得左右摆动,却依旧看不到她半点的容颜。半晌,她才幽幽一叹:“绾姐姐,你知道我爹爹心里有你,你心里何尝又没有他呢?为何却还要违背自己?我爹爹是因为我娘的事情,无法释怀,可是你呢?那个姓萧的早已是一抔黄土了……绾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东厢房。夜深人静,南宫一金早已抱着七星龙胭沉沉睡去,时不时的还传来些许鼾声和吧唧嘴的声音,或许是睡梦之中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了罢。管得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胳膊支着头,那头颅也是一会儿一低,双眼微闭,昏昏欲睡。林逸之见他们都睡了,悄然的走到烛台旁,将烛火的亮度拨暗了些,然后又悄悄的走道窗前的榻边,缓缓的坐在了榻上。蓦然觉得这屋中有些憋闷,他轻轻的抬手打开了近在咫尺的窗子。外面风依然在刮,只是比最初时小了些,只是那股冷气却是越发的浓烈起来。细细听去,淅淅沥沥之声不绝于耳。林逸之这才发觉,不知何时深黑的天空中已然下起了濛濛细雨。细雨随风,淡淡冰凉和潮湿之意,扑面而来。房中的光亮漫漫的从窗户上弥漫出来,弥散到偌大的院中,照在一棵芭蕉叶上。一滴滴的细雨,打在芭蕉叶上,悠然作响,久久回荡,仿佛饮了一杯愁肠,在那种微醺之中渐渐迷失了方向。林逸之心绪起伏,没有半点睡意,忽然之间,他听到一声轻轻的“吱呀——”声响,似乎他对面的窗户不知何时也悄然的被人打开了。林逸之循声望去。果然,在他眼前大约十丈左右,隔着那道轻盈的雨帘,西厢房的窗户被人缓缓的打开,一道柔和的亮光,自那窗户如瀑一般洒落。那两个女子还未睡去?林逸之心中疑惑,便一直朝那窗户望去。蓦的,一只白如玉藕的纤细胳膊从窗户中缓缓的伸了出来。然后原本微微握着的手,轻轻的在雨帘之中舒展开来。葱指纤纤,林逸之的心神为之一荡。那手掌在这雨帘中停了一会儿,待细细的雨滴将它全部打湿,晶莹的雨珠缓缓地自她纤长的指尖轻轻的滑落。这一幕,竟有一种慑人心魄的美。林逸之眼神不错,心中暗暗道,这手指或许是我这一世见过最精致的了罢。他心中赞它,但没有丝毫的亵渎与轻薄之意。兴许是接了足够的雨滴,那胳膊才缓缓的伸了回去,然后从那窗户深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如泉水一般悦耳的轻笑。紧接着,林逸之只觉得灯影一闪,眼前一道黄裳身影轻柔柔的、水灵灵的、纤尘不染的出现在他的眸中。林逸之心头一颤,这身影正是正厅之中那个淡黄纱裙,轻纱照面的女子。林逸之称她为姑姑。可是,如今在林逸之的眼前,这位黄裳姑姑,在窗边,在雨中却从来没有过的恬静与美好。她就那样倚在窗边,细雨之中,身形婉约而轻盈,淡淡的黄裳,轻柔的面纱被风吹拂,宛如淡淡的愁织中还带着丝丝的暖意。就如那汩汩的亮光,催开了所有的阴云,在这满眼的风雨之中,醒目异常,仿佛从来不曾隐退与消失。黄裳如幻,更似一种温暖的慰藉,驱赶了林逸之内心深处自离忧山一路奔逃而来便在内心深处生出的沉重的孤单与忧虑。林逸之蓦然觉得,那个身影,就如在雨中持着一把油纸伞,缓缓的朝他走来,蓦然轻笑,风雨失色。君可安好……或许是林逸之看得有些痴了,竟忽的喃喃吟道:“相思无用红豆残,夜冷清风锦衾寒。孤人伶仃离忧去,岁月无痕梦秋山。小窗残破遮不得,秋雨何故湿黄衫……”这声音猛然惊醒了那淡黄纱裙女子,她缓缓的抬头朝着林逸之顶峰方向看去,心中也是蓦的一惊,似乎是怔了一下,然后再不迟疑,“啪——”的一声将那窗户关得严丝合缝,将满天的风雨和那个仍旧痴痴呆呆的林逸之全数关在了外面。林逸之叹了口气,又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暗道或许是自己痴傻了,那呆气又犯了。明明是大自己很多的一位姑姑,何故引得自己那么多感慨,还蹩脚的赋诗一首。林逸之摇了摇头,心绪纷乱,想到离忧山种种,想到那个淡蓝衣衫的女子,心中隐隐的思念起来。端木……你可安好?离忧……可有今晚的细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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