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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拍桌子,指着林逸之恨声叱道:“你跟我在这里扯什么于情于理,无愧于心?你当我是三岁小儿,还是当在离忧大殿里等着审问你的清玄是三岁小儿?你满口的信义仗义,只为一人而让整个离忧教失信于天下!到头来还振振有词?我没工夫听你这些胡言乱语,就算我信了,你可认为那清玄会相信?那老牛鼻子……”
陆无羁气的跳脚直骂,一时间声色俱厉,仿佛一头发怒的狮子,一口便要将林逸之吃掉不可。
以至于最后,怒极失言,连背地里对清玄的“尊称”都嚷了出来。
穆蘅秋一皱眉,觉得自己的夫君怎么连这样的称呼都说出来了,不由的低声道:“无羁……慎言!”
陆无羁似乎浑然不觉,忽的身形一转,指着离忧大殿的方向,泼口骂道:“我就说他清玄是牛鼻子了又如何?整天阴测测的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一副道貌岸然长者风范,其实一肚子鼠肚鸡肠,我骂了他能怎地?”
这一下莫说穆蘅秋惊讶了,便是所有的弟子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师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林逸之神情一黯,知道方才他理会错了,师尊根本半点没有听进去,他终于知道,师尊方才眼神之中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鄙夷和……蔑视。
心痛,师尊,我到底是不入你的法眼的,然而你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却还是要说出自己的心声的,便是触怒您的天威,便是到头来被你一掌打死,我也要把心中所想全数说出来。
骨子里的倔强,在这一刻缓缓的漫上林逸之的心头。
林逸之的眼中蓦地浮现出一股不顾一切的坚决。
然而,他只是再度轻轻的一叩首。只是那低下的头颅,却忽的重如山、沉如铁。
声音低沉,林逸之再没有半点解释,缓缓说道:“请……师尊责罚!”
“你!……”陆无羁被林逸之这一声软绵绵的却带着无比坚定和倔强的请责之言,生生的堵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狠狠的看着他,眼中的怒火直欲将他燃烧到连灰都不剩。
林逸之似乎没有看到陆无羁的愤怒,又似乎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再次低低的重复了一句:“请师尊责罚!”
这一句话却是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
“好!——”陆无羁蓦地大吼一声,一道残影来在林逸之近前,右掌一立,高高举过林逸之的头顶,便要一掌拍下。
可是,那手掌就那般的立在那里,手指和胳膊不住的颤抖着,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下落。
恍惚之间,那个懵懵懂懂的少年,就那样清瘦的站在阳光下,清澈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胆怯,轻轻的,但又无比深情的呼唤着自己:师尊!
五年了,陆无羁虽然很少当面询问过林逸之的情况,可是这五年来,他也不断的在暗中观察着林逸之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他十分懊恼的收了一个傻徒弟,到如今竟然觉得这傻徒弟有一颗拳拳赤子之心,虽然还是那么不成器,但痴傻之中的可爱透着那么的真诚。
白衣面具人前,他舍生忘死,救护自己的女儿。离忧大殿,他同自己共抗修真世家,铁骨铮铮,半步不退。考究弟子,他那声略带不安和自卑的呼唤,轻轻的提醒着自己,莫要忽略了他。
五年了,他一如往昔,那么的安静,那么的平平淡淡,与世无争。
这一掌,他怎么忍心就这般落下?
这一掌若是落下了,他会痛,他亦会痛。
就这样,那抬起的手掌,仿佛带着无尽的雷霆,积攒着所有的力量,却始终落不下。
林逸之苦笑一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料到了他说完这些话的结局。他并不害怕,只是忽然之间觉得,什么都解脱了。
仰起头,看着高高在上颤动的手,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再次轻声重复道:“请......师尊责罚!”
“师尊开恩,师尊开恩!”曾锐金、白离木、萧罡炎、段朗坤四人皆同时跪倒在地,大声的向陆无羁求情。
开恩?陆无羁心中忽的一阵凄然,他何尝不想开恩?其实,他心里虽然愤怒,但从内心深处对林逸之这种兄弟义气,肝胆相照的做法还是十分欣赏和赞许的。
可是,自己真的就如此一笑而过,开了那所谓的恩,那离忧大殿之上的人可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开恩么?那柄杀气腾腾的龙骧仙剑,可会开恩?
可是,那一掌却是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了。
寂静无声,就这样僵持下去。他的手举着,他的眼闭着,所有的弟子都跪着。
隐隐的,所有人都可以听到陆无羁粗重的呼吸,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这个师尊,其实也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是冲动?亦或者,怜悯......
曾锐金跪在那里,心中湖的感觉到一阵的奇怪,总觉的少点什么,他转头向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这些求情的人中,真的是少了些什么。
准确的说是少了一个人。
陆汐月!
所有人都这般苦苦哀求,除了那个曾经不顾自己安危也要挺身相护的粉色身影。
曾锐金颇有些意外的朝着陆汐月看去,还暗暗的朝她使眼色,那意思是,你也来帮帮忙啊。
只是,陆汐月似乎恍若未闻,面色恍惚,原本灵动的眼神此时此刻却是从未有过的晦涩,似乎堂上发生一切,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只是不知为何,眼角之处微微有些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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