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一幕,皇锦惶的瞳孔猛然一缩,厉吼出声,“顾萧棠,你他妈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顾萧棠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愤怒,凉薄的唇瓣勾起一个锋锐的弧度,一字一句的道,“进去还是死在这里,你想帮我选?”
尚阮站在原地,瞳孔死死的盯着男人拿着枪的那只手,呼吸都在瞬间慢了下来。
进去还是死在这里!
只有这两种选择吗?
顾萧棠这话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如果皇锦惶今天一定要带走他的话,那么他现在会豪不犹豫的扣下手里的扳机。
对上男人那双充斥着疯狂和猩红的眸子,不知为什么,尚阮心里忽然涌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或许,这本来就是他的意思,现在皇锦惶的阻拦只是刚好给了他一个更好的借口!一个让他可以遵循自己本意的借口。
心念电转间,尚阮余光瞥见皇锦惶还想说什么,她忙抢在他的前面开口,“你进去,我们不阻拦你。”
“你……”皇锦惶转头看着她想说什么,尚阮忙走过去扯了一下他的手臂,小声的道,“你以为他是开玩笑?想把他从这里带走,以后有的是机会。”
说着她抬头,目光再次落在顾萧棠的身上,清悦的嗓音清晰的在在场的每个人的耳边响起,“你进去,我们不拦你。”
尚阮的话落,男人深沉幽黑的眸子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同时,尚阮可以看到他握着枪的整个五指倏然收紧。
就在她的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的时候,却见男人把手里的手枪“啪”的一声仍在了一旁的地上,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一旁的监狱大门走去。
一旁的警察早就已经吓的脸色发白,见状忙蹲身把枪从地上捡了起来。
顾萧棠是什么身份他们最清楚不过,虽然他现在被判了刑,被他们带来关在这里,可是有一点他们却是不用别人说也知道的清楚,那就是,不管他现在如果狼狈,就算出事,也绝对不能在这里。
尚阮站在一旁,见到对方慌慌忙忙的把枪重新放回腰间,她才在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
可同时,看着男人漠然中带着丝许落寞的和凄楚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她鼻尖忽然一酸。
谁也不知道他跟佟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开始的,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结束的。
可是现在,看着顾萧棠朝着里面走进去的背影,尚阮忽然有种感觉。
这次的意外,或许不是意外!
而在那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里,顾萧棠跟佟宴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肯定。
这或许是第一次,有“犯人”不用警察的带领,就算拿自己的性命要挟也要进去,不回头,没有任何留念。
就好像,在如今在这个色彩缤纷的世界,也只有这个冰冷中充满寒意和罪恶的地方能让他,感觉到那么一丝可以呼吸的理由!
看着顾萧棠消失在铁门后的背影,尚阮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男人,忍不住冷斥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还不知道他的性格,你以为带上几个壮汉就可以把他绑回去了?”
尚阮也是一时冲动,话说完,她自己却愣住。
说不清为什么,莫名觉得有点尴尬。
过了一会,尚阮咳嗽一声,才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犯了什么罪?”
皇锦惶似乎还有点没从刚才的怒气中回过神来,听到尚阮的声音,他顿了一秒,才开口,“受贿走私吸毒杀人。”
他一连吐出了好几个极其重大的罪名,尚阮听着不可思议的重复着他的话,“受贿走私吸毒杀人!”
顾萧棠会是和这些字眼联系在一起的人?
尚阮本来以为皇锦惶是因为刚才的气还没消,然后冲动之下随口胡说的。可是她的话落,对上男人眼底的浓墨,虽然依旧燃着一抹烦躁和怒火,可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些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首先不说是不是真的,既然现在已经判了下来,那么严重的话很有可能会是……死刑!
“他……多少年?”尚阮问。
话落,皇锦惶身侧的拳头紧了又紧,才咬着牙吐出几个字,“无期。”
无期!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此时听着从皇锦惶的嘴里说出来,尚阮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无期!
这个男人是想让自己以后的一辈子都在牢里度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现在这样,如果真的一辈子就这样呆在里面,那么以后的他,与其说活着,还不如说只是一尊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
和死,有什么两样。
他是在用这样的方法,用这样折磨自己的方法,来祭奠佟宴吗?
想到这里,尚阮心里忽然五味杂全,闷的厉害。
佟宴去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顾萧棠却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而苏栗现在也遥遥无期的在医院昏睡,唐景临虽然比顾萧棠看起来要好一些,可谁又知道,他是真的好呢!
想到这些不幸,尚阮忽然庆幸,她遇到了沈覃凉。
因为,现在的她,至少可以说是幸运的。
尚阮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清澈的眸子里有丝许的迷茫。
如果,她现在还是跟以前一样,对这个男人死也不肯放手,心里总抱着一个希望: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被自己感动的。
如果真这样,现在的她,是不是也是这不幸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