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装束每每都差不多,黑色西裤,白衬衫外套一件深色马甲。
在沙发上坐下之前,他都没看钟离一眼。
钟离是越看这小子越是生气,当年就因为那么点屁事儿就闹出走,这么多年不见了,还摆谱儿!典型的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就狗眼看人低了!
这么说也不对。大概是自己到这边来以后,人生地不熟、很多地方都要仰仗封勤,所以有一种自己被封勤踩在脚下的错觉。这小子,要是敢跟他回燕城,看他钟离怎么收拾他!
“你咬牙切齿地干什么?不想求我了?”封勤突然出声,还一下说了这么多字。
“……”钟离刻意地笑,俊美的脸一抽一抽的,“我有咬牙切齿?你看错了。是这样的,我们打算这两天回去了,所以过来找你帮忙找找上官皓的下落。”
“回去?”封勤的声音低下去,“要走了?”
钟离扬眉吐气地一笑:“看你这表情,是舍不得我啊?没关系,舍不得就说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
封勤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站在一边的、头发花白的老管家倒是嘟哝了句:“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还没个正形,再笑牙都要掉了。”
“……”钟离的笑僵在脸上。
封勤倒是又笑了。
老管家忒傲娇,见势故意狗腿地凑到封勤旁边:“小少爷,要不要再给你来点茶?”
封勤点点头。
钟离在外面站了很久,正冷得哆嗦,闻言赶紧说:“给我也来点,谢……”
“不给!”老管家中气十足地哼了声,还瞪了钟离一眼。谁叫钟离这小子来一次,他家小少爷都要被大少爷罚一次!
“……”钟离轻咳了声,转向封勤,“看来这里不太欢迎我,那我还是说正……”
“嗯,不欢迎。”封勤很老实。
钟离觉得自己快吐血了,但还是强撑着继续,“我还是先说正事吧,是这样的,在我们回国之前,想……”
“除了我。”封勤又蹦了三个字出来。
“啊?”钟离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封勤是什么意思。
钟离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封勤:“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喘大气,连贯点会死?”
“会。”
“……”钟离决定不搭理他了,用飞快的语速将自己的来意给说完了。
封勤听完半天没反应,直到老管家端着杯香气四溢的热茶上来。
封勤端着杯盏慢悠悠地、贵族气势十足地……开始品茶。
“……”钟离忽然来了脾气,捞起自己的外套起身就走。
长腿阔步的,等封勤抬起头来时,他已经走到跟酒店大堂那么大的会客厅的边缘了。
封勤收紧端着茶盏的手,正不知道怎么办,钟离步子一顿,又折回来,摸了张名片出来拍在桌上,冷冷地道:“这事儿是莫三哥的事,帮不帮在你。这是莫三哥的名片,你留着,我走了!”
在钟离转身的时候,封勤像个孩子那般犹豫了下,问:“你不是要喝茶?”
“……不喝了,再见!”
钟离走了。
封勤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发呆。
老管家可疼这位不爱说话的小少爷了,见他这样,便凑上前去,心疼地道:“小少爷,上官皓的事情你别担心,虽然他现在已经出境了,但凭咱家的实力,总会找到他的。不过,你可能得去跟大少爷说两句好话。但是大少爷又十分不喜欢你跟你以前认识的这些人来往,这就愁人了……“
……
上官皓迟迟没有消息,莫寒宵等人也耗不起了,好在封勤出面帮忙,昏迷的易璟言最终成功地被莫寒宵带回了燕城。
当晚,莫寒宵将易璟言安排进西城医院之后,将虞玑带去了他位于郊区的一处新宅,安排在她身边的佣人都是不认识虞玑的、虞玑也从不认识的。
并且,回到燕城后,莫寒宵拒绝任何人来看望虞玑,尤其是元书。
莫寒宵每天处理完公务以后,连商业应酬都是能推则推,以便能多多陪伴虞玑。
那半个月里,虞玑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甚至因为新环境而变得更加开心快乐。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开始慢慢地变味。
这天,莫寒宵提着公文包进门,一边站在玄关脱鞋一边砸屋子里寻找虞玑的身影。按照往常,只要他的车一停在院子里,虞玑必定早就迎了出来。可是今天,一点声息也无。
“虞儿?”莫寒宵拧眉,将公文包一扔,连拖鞋都忘了穿,急忙上楼。
最终在主卧阳台的吊椅上找到了虞玑。
虞玑整个人都缩在吊椅里,望着远处发呆。
莫寒宵松了口气,走过去摸了摸她冰凉的小手,一边给她搓热一边训她:“傻坐在这儿干什么?”
虞玑的睫毛颤了颤:“每天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向来都是坐在这儿的。我最喜欢这个地方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莫寒宵给她搓手的动作一顿,随后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说:“外面冷,咱们进去。”
“我不想进去。”虞玑将自己的手从莫寒宵掌心抽了出来,“三哥,你知道这里跟易璟言那里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虞玑。”莫寒宵勾唇笑了下,“咱们进去,我……”
“最大的区别是,我身边的佣人都是中国人,都说中文,做的菜都是我喜欢吃的。哦,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是她们不会逼着我吃药、更不敢像dora那样瞪我骂我甚至动手推我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