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宋芊璃收拾好一切安排好车子,正准备去莫寒宵的房间里叫他,穿戴整齐却满脸憔悴颓唐的莫寒宵,自己拉开门走了出来。
宋芊璃见他真的打算离开,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她还以为,元书已经把莫寒宵说通了。她之所以过来叫他,也不过是走个形式。
莫寒宵都走出去好远一段距离了,见宋芊璃没有跟上,这才侧身过来看她:“愣着干什么?”
“啊……哦,我这就来。”宋芊璃赶紧跟上,想问又不敢问。一直到莫寒宵坐上车并吩咐前往机场,宋芊璃才死了心,知道莫寒宵是决意要走了。
那便只有这样了。她宋芊璃,即便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干涉莫寒宵的事情。
……
车子一路行驶,莫寒宵频繁地看时间。
宋芊璃犹豫了下还是道:“莫总,您不用担心,我们现在过去,完全来得及,世间还会有半小时左右的富余。”
莫寒宵睨了她一眼,心不在焉地反问了句:“是吗?”
宋芊璃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一时又理不出头绪,只得恭敬地点了点头。
车子继续前行。
而莫寒宵似乎越加地不安,一双长腿交叠起又放下,放下后又交叠起来,像是座椅上生了刺,怎么做都不舒服。
到了这里,宋芊璃还没明白过来,那她真的可以立马从这群男人身边滚蛋了。
只是,该怎么说,才不突兀。
宋芊璃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斟酌了下用词才转头看着莫寒宵:“莫总,有件事我要跟您汇报一下。”
莫寒宵的眼眸里不自觉地升起一股子期待:“你说。”
看到他的目光,宋芊璃彻底安下心来:“昨天元小姐特意嘱咐过我,让我送您离开以后,再单独留下来,亲自照顾…照顾虞小姐一段时间。”
莫寒宵的眸光闪烁了下,继续看着窗外,冷淡又散漫地道:“她好得很,何须你去照顾。”
宋芊璃本就在说谎,此刻被莫寒宵一呛,多少有点心虚。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道:“元小姐和虞小姐情同姐妹,而且虞小姐当年又是在经历过那样惨烈的事情后才离开不见的。元小姐总认为虞小姐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苦衷,担心她一个人在国外吃苦又想不开,所以这才再三嘱咐我,一定不要匆忙就走掉了,一定要多陪虞小姐一段时间,至少搞清楚虞小姐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元小姐才会心安。”
宋芊璃仔细观察莫寒宵的神色,顿了顿又道:“而且我希望能替元小姐拿到虞小姐的联系方式,否则这相隔千山万水,很有可能说散就…散了。”
这话,元书也说过。
此刻再听宋芊璃说一次,莫寒宵本就动摇的心彻底被撼动了。
喉骨滑动了数次,莫寒宵依旧看着窗外:“你也知道我们此行过来,并没有多余的车子。”
宋芊璃正想习惯性地说“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但稳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果然,莫寒宵说:“反正时间还早,我送你过去。”
宋芊璃忍不住想笑,但是在这种严肃的氛围下,她忍住了。
单车厢里的气氛变化太过明显,莫寒宵仍旧是一副正派又勉为其难的模样:“你是楼氏的秘书长、又是我公司的肱骨之臣,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马路边。”
宋芊璃抿了抿唇,忍不住腹诽:您把人随便砍在马路边都不带手软的,现在倒在乎起是不是要把人放在马路边了。
啧啧。
要是钟离此刻在这里,一定会不怕死地无情地戳穿莫寒宵并且嘲笑他的。
但也不一定,若是像楼郁霆那般是自己作的再去贴着元书,钟离还可以尽情嘲笑。
可若是像莫寒宵这般,一味地付出、最后被伤了却还是去倒贴的那个,有点良心的应该都不忍心去嘲笑。
这种爱情,看起来卑微却又是最值得尊敬的。毕竟,他们又不像易璟言和上官皓那样,知道虞玑失忆了,又不像易璟言那样、知道虞玑哪怕是失忆了,却唯独没有忘记莫寒宵。
……
车子在医院门口缓缓停下,宋芊璃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莫寒宵的神色,这才推开车门下车。
她绕到莫寒宵的一边,弯腰轻叩了叩车窗:“莫总。”
莫寒宵降下车窗,眸子深处氤氲着层雷雨交加的暴风云、黑云欲摧般。
宋芊璃不自觉地往后退了步:“那莫总,我先上去了。”
莫寒宵仍旧没说话。
宋芊璃只得转身离开,一直到她走进医院大门,莫寒宵都没有叫住她、更没有下车。
宋芊璃心里打鼓得厉害,不知道自己这一招是不是真的就失效了。
她捏着手指靠在墙壁上,上楼也不是、出去告诉莫寒宵实情也不是。
正纠结着,一阵脚步声响起、最后停在她身边。
宋芊璃赶紧站直身体,低下头,规矩地道:“莫总,您……您怎么来了?”
莫寒宵单手插袋,本就散漫不羁的气质被颓唐憔悴一浸,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地颓靡而危险了。
但很意外地,他没有责问宋芊璃什么,而是低下头摸了根烟处来,在嘴里含了下又塞回烟盒里去。随后他抬起头来:“不是要上去照顾她?这里是易璟言的地盘,你一个人上去,我始终不放心。”
这句话,宋芊璃是相信的。当年在虞氏度假山庄、元书在他手里差点出大事,莫寒宵在一次大醉后,无意间提起过他的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