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许世铭倚靠在床头,正别着头看向窗外。
挑眉看去,他的头发已经斑秃了,两鬓的头发完全地白了。
“你是……”许世铭看到颜熙过来,慢慢地问出了声。
颜熙摘下口罩,让他看了看自己的脸,又迅速地戴上,“许世铭,我是金颜熙,难道,你不认得我了吗?”
“金……颜……熙?”
“哦,你是金诚的女儿?”
“是,就是你!你后来,怎么样了?”
听着许世铭一连串的追问,颜熙站在床边问道,“许世铭,我今天过来,是想听听五年前的真相。我父亲当时在你的夜总会里赌钱,欠下巨额赌债,这样的事,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
许世铭咂摸着嘴,眼珠儿转了转,伤感地说道,“是啊,我是该给你们一个解释。”
“我最近常常在想,我得了这样的绝症,是不是因为我做坏事太多了呢?所以,我要跟那些被我害过的人解释清楚,并求得他们的原谅。”
“我知道,我这样做没有人会理解。可是,我就是为了求一个心安。”
许世铭说到这,瞅了瞅颜熙,然后继续说道,“金颜熙,当年你父亲金诚经常来夜总会喝酒。我们夜总会有全宁城最好最纯最香的酒。而你父亲,也是一个懂酒爱酒的人。”
“那个时候,他喝酒也算讲究。如果他有一百块钱,那他就买一百块钱一杯的酒;如果他有一千块钱,他就会买一千块一杯的酒。他酒量不行,喝一点儿就醉。醉了之后去赌几个小钱,每次他都不会输太多,总能保持着半清醒的状态。”
颜熙蹙眉,忍不住问出了声,“那我父亲为什么后来会赌得那样大,还一口气输了数十万?”
许世铭盯着自己薄被下腿骨撑起的凸起,心有不忍地说道,“你父亲是被我害了。我那天多给了他两杯酒。让他喝醉了。然后,我带着他进了赌场。他几乎是在半昏迷的状态下赌了几场。结果次次都输,欠下了巨额债务。”
颜熙愕然,她想到自己父亲当时任人摆布的情景,心里恨到不行。
纤细的手指指着许世铭责问,“许世铭,你为什么要害我父亲,为什么?我父亲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许世铭害得不仅是她父亲,更是她的一生。
颜熙心里愤怒,想大声地喊。
许世铭抬眼看看颜熙,眼神空洞无波,“我是为老板打工的,老板让做什么就得做什么。我如果不做,我的家人就得遭殃。”
说到家人,许世铭痛苦地停顿了一会儿。
他的家人现在已经死光了,他是什么也不用怕了。他今天五十八岁,他的妻子和儿子却早他一步离开了人世间。一场可怕的车祸夺走了他至亲的两个人。他如今是什么也不用怕了。
“许世铭,你的老板是谁,是不是杨烁让你做的?”
“你怎么知道是杨烁?”
颜熙转身走到了窗户前,眼底是抹不去的凄楚。
她是被杨烁害的,她怎么能不知道?
“金颜熙,你刚才问我的老板是谁,我可以告诉你,夜总会幕后的真正老板是云漠,杨烁不过是他的傀儡。杨烁说的,做的,都是云漠的意思。这样的事,我们圈里的人都清楚。”
“不,这不是云漠的意思!”
颜熙想都没有想,就反驳了许世铭的话。
杨烁是害她的人,跟云漠无关。
许世铭并不想和颜熙计较。他说话说累了,就倚在枕头上休息。他这样一睡,颜熙心里所有的冤仇都对准了杨烁。
——是杨烁设计陷害她父亲!
——是杨烁夺走了她的一切!
她像一条无辜的小鱼儿,被杨烁戏耍!她的人生因为十七岁那年的事,而蒙上了永远的耻辱!
颜熙带着满腹的恨意,直奔杨烁的病房。
她要……杀了他!
本来,她对面具男的恨已经因为对云漠的爱而慢慢地淡化了。
可是,今天听了许世铭的话,她的心再度痛得无法呼吸。
她虽然是一个卑微的小人物,可是,她的命运之样被杨烁戏弄,他实在该杀!
“唔!”
颜熙从电梯间出来,就被人捂住了口鼻,“金颜熙,我是知道真相的人,不要闹,跟我走!”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颜熙只能被动地跟着他进了一间器材室。
男人和她一样戴着大口罩。
她能看到他粗重的眉毛和开阔的眼间距。
“你是谁?你为什么拦我?”
“我知道你要去找杨烁报仇,对不对?”
被陌生男人说中心事,颜熙咬唇不语。
其实她还有云逸,她如果真杀了杨烁,今后,是见不到云逸了!
可是,她能怎么办,一想到杨烁对她所做的一切,她就恨得不能呼吸……
“我是要去找杨烁报仇,是杨烁害了我,我恨他,恨他,只有让他死,我的人生才能安宁!”
颜熙的声音里都是悲愤和痛苦。
陌生男人把手揣进用来作伪装的白大褂里,叹了口气,“金颜熙,你真傻!”
“你说什么?”
“我说你傻!你要是真杀了杨烁,也是错杀。他根本不是害你的人!”
听到这句话,颜熙就觉得心口被重物猛击了一下,生生地疼。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