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睦只觉得眼前刺眼的寒光被一片阴影挡住,视线一时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变化,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扑到她身上这个灰扑扑的人影就是周瑜,就觉得肩膀被人用力按住,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身不由己地往一侧滚去。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身影,电光火石之间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一声“公瑾”,就脱口而出。
那刺客的反应也快,听到来的是周瑜,料知今日就算他不要命,也定然是得不了手了。当下将长剑掷出,趁周瑜护着李睦再避时,转身就朝屋外奔了出去。
就在这时,李睦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置于榻角的短弩触手可及,想也不想地立即伸手一把抓了过来。与黄月英研究了许久,她对这小巧的弩身了若指掌,掌心托住短弩,就着半仰的姿势将一头抵诅膀,手指翻飞,熟练地开匣上弦,另一只手则环过周瑜的肩膀,在他脖子后面一按:“趴下低头!”
唇间吐出的气息掠过周瑜的耳尖,如同旖旎耳语,带起一层微红的色泽。但她话音未落,冰冷坚硬的弩身已经架到周瑜的肩膀上,嗖嗖嗖三声尖利的利器破空之声紧接着从他耳畔擦过,饶是短弩弩机力量不足,射出的短箭速度不快,□□箭尾的硬羽也擦得周瑜的耳廓上起了数道白痕。
从被扑倒翻身,到执弩射击,不过眨眼之间。周瑜被她按住头,伏在她颈窝里,愣神也不过眨眼的功夫,正要起身再追出去,就听到啪的一声响,却是李睦随手将短弩抛开,腾出手来一把拽住他的领口,将他又拽回来。另一只手则顺势揽住他的脖颈,两相朝一侧合力,还不忘横肘朝他撑在身侧的手臂上轻轻一磕。
周瑜的注意力都在身后向外逃的刺客,全然不防之下,整个人竟被李睦拖倒。李睦再用力一个翻身,瞬时就将周瑜压到身下。
周瑜的目色一沉,正要开口,李睦却俯身凑上来,将他要说的话统统都堵了回去。
“一箭落空,两箭中其背……伤得不重不要紧,他身上留了……印,跑不出去大不了扒光了……一个个验伤,总能将他找得出来。
她刚才也算绝处逢生了,生死一线时周瑜回来得太及时,情绪难免时刻。若非天知道她是真想把这灰扑扑的狐狸那啥了。可目光扫过屋内刺客留下的一片狼藉,一下子就冷静下来。鲜血横陈,还有一名亲卫死于非命。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不管成不成礼,此时此地总是不妥。
起身扯了榻上的被毯将那亲卫盖住,一时情动过去,再回头看周瑜。只见他眼角微红,薄唇如画,灰尘不掩俊朗,还有一缕若有似无的暗香,似早梅初放……不知为何,李睦顿时生出一种空付佳人的负罪感来。
“你何时也用香了?”因着这有些莫名的负罪感,李睦的声音格外温柔,还带着一丝残留的妩媚之意。
她也没想到别处去,这个时代的熏香概念与后世的脂粉香不同,男子用香或清幽暗雅,或古朴幽然,她也曾在各种场面上遇到不少。只是周瑜身上从不沾这些……
周瑜狠狠喘一口气,理了理扯散了的衣领,掩住脖颈,心跳依旧剧烈。
尚不及开口,忽然听到门前回廊的远处似有脚步声传来。眉梢一挑,回头朝李睦看一眼,只见她两颊生晕,额头蹭了一小片灰,眼角还有泪痕,头发散乱,衣襟不整……
起身从怀中取出装了香的布囊递给她,顺手抹去她额头上的灰迹:“你留在屋里切勿出去,我去将来人打发了就回来。”
不等李睦回答,他就疾步出门,反手还砰的一声,将门重重摔上。
李睦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来得及拉住他——堂堂周公瑾,那衣冠不整的模样,如何见人!
一面摇头一面迅速的重新将头发束起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声惊呼:“公瑾为何如此?”
却是吕蒙的声音。
吕蒙本驻守皖城,月前无意中发现了左慈的行踪。那一场所谓的“天雷劈城”从何而来,他其实是除了周瑜之外,最清楚真相的人。故而不敢怠慢,立即一边遣了斥候追寻下去,一边安顿好了城防,亲自往西陵走一趟,将这消息当面告诉李睦。
其实这一趟也不用他亲自来跑,左慈在周瑜宣称其有徒手开城断墙之力后为各路诸侯兵马争相追捕,不得不隐声匿迹,以全性命。但照理说,他背着刺杀孙策之名,任何他的消息急着送往李睦这个“孙权”面前,都是说得过去的。
只不过,吕蒙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立马安排防务,决定亲自走这么一回。
不想才飞马奔到西陵郡府门前,就看到一名身材矮小的兵士佝偻着背,似是出门时被门前值守之人拦了下来正在争执。
他领兵多时,几乎是立刻察觉到此人身上带着一股血气,顺手就指挥兵马将门一围,把人拿了下来。
不想进了门还没见到李睦,就看到周瑜如同刚从地上打了个滚似地从李睦的房中快步跑了出来。
发冠歪斜,几束碎发零零散散纠缠在一起,衣襟未整,下摆处还破了一道,更有甚者……衣领下面,脖子处的红痕……似乎是被什么抓了?
周瑜走出来时经风一吹,已然意识到似乎不止李睦的样子见不了人,自己的模样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远远已经看到了吕蒙的身影,此时再掉头回房,似乎……更是不妥……
“我方自邺城归,一路疾行,自是如此。倒是子明不在皖城,擅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