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剑南道的道府。
蓝天下的一片辽阔的捶丸球场草地,一群七八个的老男人正打着捶丸,当中有锦城频道的领导,也有传媒界的显要人物。
此时捶球的是严台长严建川。这位矫捷的老男人双手握着球仗,对准草地上的丸球,他一番调准后,才挥仗击球,啪的一声,有草皮溅起,丸球飞了出去——
众人的目光随丸球望去,隐约能看到它落到了远处丘坡的球窝边,走过去只需把它轻轻的一推,一记地滚球,就能落窝得分。
他们的赞声纷起:“严台长,这一棒行啊。”,“台长您的球技又高了。”
“今天的风向好。”严建川道貌的脸庞微笑,忽见一人走来,他与球友们说了声便走过去。
来者是台里的总编辑崔智全,字明聪,他的神情有点沉重,不像是带来好消息。
“明聪,怎么了?”严建川问,老眉一扬,“是唐视的中秋特辑的事情?”
“台长,我问过长安那边。”崔智全沉声,“巴西出了个叫王鸣之的少年人,诗词一绝,参与的两个节目大受好评。那边有意把剑南道的两个节目名额……都给巴西。”
严建川的神色如故,但手上轻捋球仗的仗身,“都王鸣之的节目?”
“是这样。”崔智全注意着腔调。
谁不知道严台长做了这些年,已到升迁考察了,能不能升去长安、洛阳等地就看今年的了。堂堂中秋节,锦城一个节目没能入选,这像话吗?台长肯定不会就这样罢休。
“年轻人嘛,风头太劲也不是什么好事。”严建川说道,走向丘坡那边,语气随意:“有时候就需要有人给他压一压,还年轻嘛,以后多的是机会,不是非得在今年。”
“台长说得是……”崔智全点头着跟上去,“我的意思也是如此。”
“他什么来历?”严建川问。
崔智全是早有准备的了,答道:“白丁一个,半年前失了双亲,从大荒迁了回来。”
“哦。”严建川微一斟酌,“那他要丁忧的嘛,现在有些年轻人,真让人寒心。”
丁忧?崔智全心惊的看着严台长走向那帮球友,王小子,你要倒霉了。
……
昨天王鸣之和妮芙富乐山一游后,可谓从朋友成了好朋友,晒出的合照羡慕死阿依古丽她们。这一大早的,两人就在传书上你来我往的聊得很愉快。
“今天有什么安排不?”他问。
“想去打马球。”妮芙说,“好久没打了。”
马球?王鸣之顿时犯难,宝莲呀,我连骑马都不会……可他知道,在这里如果跟别人说“我不会打马球。”得到的回应准是“哦,我五岁的小侄女都会。”
这时候,门铃叮咚地作响,他走去瞧了瞧门孔就打开门,“和正叔?”
“飞鸣,大事不好了!”陈士平焦急地走进公寓,“有媒体采访过你吗?现在千万不要乱回应!唉,怎么会这样,我已经跟李老板说过了,是我夺情……”
王鸣之听得一头雾水,“和正叔,你在说什么?”
“你没看今天的《锦城日报》吗?”陈士平连忙把手中的一份报纸给他,“娱乐版。”
“啊?”王鸣之接过翻开看了看,报纸上赫然刊有一张他被姑娘们围绕的舞台照,新闻标题为:“巴西才子竟是不孝儿?”他浏览文章的同时,又有记忆知识涌起来了。
丁忧,即是父母逝世后,子女需要依礼守孝三年,期间不得婚嫁,不得有任何喜庆欢愉之事,做官的必须离职归家,住在父母墓旁的茅屋哀思。
而夺情,是夺走其悲情的意思。君王可以向臣子夺情,令其不准辞官,换上素服继续办工。像长孙无忌就曾被夺情,还有那些需要丁忧的将士们,这称为“墨绖从戎”。
孝之一字,是华夏人的根基。
汉废帝刘贺,便因为居丧期行乐无度,登基不到一个月就被霍光等朝臣们废掉了。
上至皇帝下至走卒,因为丁忧没做好而倒霉的人多不胜数,其中一些就是被诽谤的。
又说白居易,他母亲因为看花坠井而逝,他离职丁忧三年后复官。一年后却被政敌毁谤,说他在丁忧期作了赏花诗、新井诗,伤风背德,他因而被朝廷贬谪江州。但是据后人的考证,那些诗早在白母逝前就存在。
到了今时,丁忧和夺情都历经改制了。唐法上不再强求,风俗则是“居丧三月”即可。不过三年内,不能传有享乐忘悲的名声。
一个公众人物一旦成了“不孝儿”,那简直就完了。
“《锦城日报》好生歹毒!”陈士平恨啊,最清楚这个世侄当初是何等悲痛,“你居丧半年,又把全部家财捐给寺庙作祈福,天下有几人能做到?”
王鸣之越看这篇报道,越是愤怒。
这通篇都是瞎编的内容,什么根据知情人透露,他在戏院花天酒地,与多个胡女有染……
太歹毒了!这是要用刀笔杀他,这又置妮芙她们的名声于何地!
“和正叔,是不是何金生那帮人在搞鬼?”王鸣之怒问。
“恐怕不是,何金生他们没这份能量……”陈士平无力地哀叹,“飞鸣,恐怕是你挡了锦城那边哪个大人物的道啊。现在最怕的是,因为这些争议,唐视就不考虑你的节目了。等你证了自己的清白,中秋特辑都已经播出了。”
王鸣之想起在另一个世界,自己几年前痛失双亲的悲苦……
不管是谁,竟然拿丁忧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