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张儒也够倒霉的,来大明王朝还只有几年,就躺在床上好几次了。
当宫中太医表示张儒没有大碍之后,满脸复杂神色的牟斌总算是松了口气,连带着对一直端茶送水伺候的姜伟都换了个好脸色。
张儒昏睡了两天之后才清醒过来,期间皇帝派了梁芳来探望,太子朱佑樘更是亲自到了他新买的宅子里。不过这两人牟斌都不认识,除了和姜伟一样小心伺候着,并没有太大的触动。
直到张儒醒了之后,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再次到来,张儒一个脱口而出的殿字,才让牟斌猜出些许端倪。
这也仅仅是在心中怀疑,他依然不知道朱佑樘的真实身份。
几日之后,张儒身体好转了不少,牟斌正打算跟他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一个不速之客却将牟斌的所有想法暂时按下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北镇抚司中最为特立独行的千户——崔克己啊。
双腿迈进张儒的卧房,看到床上脸色苍白的徒弟,崔克己如玄冰一般的脸上有了怒容:“方庸和李珂为这两个老匹夫,真是长本事了,连我徒弟都敢打!”
张儒挣扎着要起身,被崔克己温暖的大手按住:“小子,还没死就不怕,只要咱不死,总有一天他们会付出代价。你放心,今日你所受的屈辱,师父替你讨回来。”
张儒忙道:“师父息怒,两位锦衣卫前辈没什么错处,是徒弟太过莽撞了。他们也不过是各为其主,怪不得他们的。”
崔克己霸道非常:“各为其主又如何,我教出来的徒弟,要教训我自己会教训,还轮不到他们替我教徒弟。还有,你小子还是这么不长记性,被万通打了才多久,又跑出去胡搞,等你好了之后,给老子好好在家里练功!”
张儒不由一阵感动,来到大明,对自己好的人有那么几个,可真正将自己放在心上的,除了东宫的太子爷,也就只有眼前这个面冷心热的师父了。
感动归感动,他还是拒绝了崔克己的好意:“师父听虎子一言,虎子长大了,这个仇,虎子想自己报。”
崔克己深深看了张儒一阵,才高兴地道:“好,有骨气,不愧是我的徒弟。”
如果张儒身体是好的,他估计会在张儒肩膀上好好拍打几下。
崔克己算是崔家的异类,他父亲乃是前首辅,可他不爱学文偏喜习武,身上还有一股说不清的草莽气息。
牟斌被崔克己的举动惊得张大嘴巴,崔克己可是北镇抚司公认最不好打交道的千户。平日在衙门里别说看到他的笑脸,就是怒容都很难见到。
今日在北平城算得上寒酸的小院子里,他竟然看到了崔克己开怀大笑的模样。
就在他心中惊起骇浪的时候,崔克己忽然回头,却正好看见他呆滞的模样,马上板着脸道:“你就是牟斌?我徒弟为了把你拉到东司房,不惜大闹北镇抚司衙门,以后跟着张儒好好干,他不会亏待你。”
自知师父板起脸的模样有几分吓人,张儒插嘴道:“师父,可别吓坏牟兄了。”
崔克己白了张儒一眼:“躺床上了还不消停,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再收拾你。”
姜伟和牟斌恭敬的送走崔克己之后,姜伟回衙门处理事务,而牟斌则踌躇着走到了张儒的病床前。
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张儒一眼就看穿了,淡淡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惑,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大胆说就是。以后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藏着掖着。”
没把牟斌弄到东司房之前,他总想着牟斌是将来弘治朝的锦衣卫指挥使,费尽心思将牟斌弄进来之后,他才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先不说牟斌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自己莽撞的大闹北镇抚司,就会给人一种不好的印象。
如果牟斌不愿跟随,只怕到时候离心离德,对自己以后在大明做事多有不便。他怕牟斌心里有疙瘩,所以趁着现在一切还没有成定局之前,他希望解开双方心中的心结。
牟斌小心问道:“那锦衣玉带的公子,可是东宫.”
话未说完,张儒摆了摆手:“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没必要说出来。”
牟斌随即释然:“难怪公子做事横行无忌,可我实在有些想不明白,牟斌不过一个锦衣卫的小卒,哪里值得公子费心费力?”
张儒郑重道:“我再说一遍,以后大家都是兄弟,没必要藏着掖着。”
对对方那种见外的称呼,张儒心中一阵腻歪。
牟斌不置可否,但是称呼在不觉之中已经有所改变:“你让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张儒皱了皱眉,支起手臂换了个稍微舒服些的姿势,眉头却没有舒展开:“大明是什么样,你我心知肚明。乱世用重典,如今算不上乱世,却也算不上太平盛世。如此下去,大明可有救?”
牟斌摇了摇头。
对大明的弊政,他也深感不平,可心里更多的是无奈。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小人物,是没有能力改变这种状态的。
张儒接着道:“宫中有妖妃惑乱君心,近年来废掉太子的呼声是越来越浓。汪直虽然走了,可是宫中那帮子阉人却还在。东宫那位仁善,不喜欢做坏人,那么总要有人做坏人才行。如果能让大明延绵百世,就算是我在史书上遗臭万年又如何!你能够对素不相识的我施以援手,所以我要你来帮我。”
“你就这么自信?”牟斌反问道。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