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坐在一张缺了半边靠背的太师椅上,伸直两条酸麻的腿,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好奇的打量着所在的这栋余家大宅,与村子里的其他在废墟上重建的土木结构的房屋不同,这栋宅子保存的非常好,院墙的墙基用条石砌成,用砖石建成的院墙足有一丈多高,十分坚固。宅子的前面临街,后面是晒谷和存放农具的空场,左侧便是山坡,唯有右侧被一条小巷子与邻居隔开,但右侧的厢房相对于宅子
的其他部分要矮的多,显然这样规模的宅子不是现在村子人家的财力有能力修建的。说实话,到现在他对自己的穿越还是没有什么真实感,唯有酸胀的小腿在提醒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并非一枕黄粱。突然,刘成感觉到太师椅下面一阵响动,赶忙弯下腰去一看,却只见椅子下面蹲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怀中抱着一只黑猫,看到刘成这个陌生人也不怕生,甜甜一笑:“小黑是我家的,好看吗?”
刘成看那女孩长得修眉大眼,皮肤白皙,梳了两条垂髫小辫,笑的微微咧开的小嘴露出两颗小虎牙来,怀中的猫儿犹如黑玉一般,不由得笑道:“好看好看!“说话便伸手要去摸那只黑猫,却不想那黑猫瞄的一声,已经在刘成手上抓了一道血口。
“坏小黑!“那小女孩见刘成被猫挠了,赶忙拍了两下黑猫的头,以示惩罚,那猫儿倒也乖得很,躺在女孩怀中不动。女孩对刘成说道:”大叔你莫要怪小黑,它平日里乖得很,今天怕生才抓伤了你,熟了就不会了。“
刘成苦笑了一声,伸手在上衣口袋里摸了摸,来,应该是出门前随手抓的,塞到女孩手里:“它不过是只猫儿,我怎么会怪它!来,叔叔给你糖吃。”
女孩儿有些迟疑的接过奶糖,却不知道怎么吃。刘成见状便剥去糖纸,掰成两块,一块放入女孩手里,一块塞入自己口中,笑问道:“如何,甜不?”
女孩儿有些迟疑的将奶糖塞入口中,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钻出椅子底,飞快的向外间跑去,那只黑猫跳到地上,回头看了刘成一眼,也跟了上去。
刘成看着女孩和猫的背影,脸上泛出一丝笑容,如果说不久前他心里只有自己的安危,希望慧能把消息带到后就尽快离开,免得遭遇池鱼之殃。现在他的心里才开始关心起村民的安危来,不希望这个可爱的女孩受到牵连。
突然刘成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他觅着气味寻去,却只见在走廊的角落里堆着十几个大木桶,里面盛放着一些灰黑色的凝结物,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刘兄,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一个声音把刘成从遐想中惊醒了过来,他回头一看只见慧能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无妨!”刘成看了看站在慧能身后的几个村中长老,压低声音问道:“可有什么结果?”
“哎!”慧能摇了摇头:“有人说要守,有人说乱兵未必会经过这儿,留在村子里就是,还有人说要禀告官府,可就是没人说要走的,都怀着一个侥幸之心。”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这也难怪他们,现在已经是冬天了,若是跑到山里面,粮食牲口一时间也搬不走,要是给乱兵糟蹋了,只怕老人孩子都熬不过春荒。”
刘成没有说话,他刚才进村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山村并不富裕,他想了一会,低声道:“大和尚,以你看来若是守守得住吗?”
“守不住!”慧能摇了摇头:“这村子青壮也就百多人,还不及乱兵一半多,村子又太大,对面还有火器,肯定是守不住的。”
“嗯!”刘成点了点头,慧能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本想开口提出尽快离开,但看到慧能神色惨淡,一时间也不好开口,便随口岔开话题,指着那些木桶问道:“慧能师傅,这些木桶里的是什么东西?“
“哦,是松脂。“慧能看了看木桶:”这村子后山都是松树,每年村子里都要割树采脂,也算是一笔收入。“
“若是如此,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刘成稍一犹豫低声道,他方才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办法,可若非看到那个小女孩,只怕也只会埋在肚子里,毕竟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千言不如一默,可千万别一时好心给自己惹出祸事来。
“刘兄请讲!“慧能闻言精神不由得一震,他已经被那几个纠缠不清的老人弄得已经有些绝望了,不由得将希望都寄托在这个有些奇怪的青年身上。
“兵法上不是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吗?”刘成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等待着慧能的答复。
一条溪水从山上蜿蜒而下,到了谷底汇成了一个小水潭,在水潭旁的高处上有一个很小的山神庙,这个山神庙其实只是个一进深的院子,进得院门便是供奉着神像的正殿,正殿左侧有个丈许见方的耳房供庙祝居住。也许是因为灾荒,也许是因为战乱,这山神庙早已荒废,庙里的神像上的金漆早已掉光,只剩下一个破败的泥偶,成为了狐鼠的巢穴。
“潼南锁钥!“
杜如虎站在庙门前,借助晨光念出了庙门上的那个破败门匾上的字样,相比起几个月前那个大明延绥镇参将,此时的他已经瘦的脱了形,仿佛是个影子,在他的身后,近百名衣衫褴褛的乱兵正乱哄哄的围在水潭旁饮水洗溺,不时因为争夺更靠近水潭的位置而相互咒骂甚至斗殴,可奇怪的是杜如虎却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