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九曲溪小区要拆迁了,你们家打算怎么样?”539天,崔琝数着他入院的日子,一年半的时间,足以让一座城市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从飞机场一路乘车过来,眼见得新起的高楼大厦,崔琝的眼里只有陌生。
“新的高铁站造好了?”崔琝忽而开口问了一个毫无关联的问题。
“造好了,今年十月份竣的工,”葛舟看了眼。
“嗯,四月来的时候还在造,”崔琝望着窗外的景色,回了一句:“九曲溪那边的房子,我奶奶怎么说?”
提及玉春悠,葛舟摇了摇头:“你奶奶前几天说想住到老房子里去。”
老房子,崔琝好多年没有听过了,他小时候奶奶提过几句,那是在九曲溪之前奶奶住的房子,很早之前就卖了,崔琝出生晚,只在只言片语中听过却从来未曾见过,忽而提起这个,他一时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等到了疗养院,他这才明白葛舟说的是什么意思。
疗养院里住了七八年,几近于家,然而再熟悉,却依旧不是家。玉春悠越发地想回家,不是九曲溪那一个,却是曾经的老房子,承载了她几十年的岁月,那些崔琝未曾出生前的事缓缓地从脑中淌过,如同走马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开始复苏,清晰到连细节都分明,故去的丈夫与儿子,音容笑貌都在眼前。
“我要去陪他们去了,”崔琝进门就听得这么一句,脚步忽而一顿,波澜狂涌般地心绪不定。
“奶奶?”他叫了一声。
“阿琝你回来了?”崔琝的突然回家带来一阵惊喜,玉春悠忙起来要看看他:“学校放假了?考试考得怎么样?是不是要毕业了……”玉春悠问了一串,崔琝应着点着头含糊了过去。学校早先的时候就退了学,在决心复出演戏后,他毫不犹豫地决定,然而奶奶那里他不敢说,包括他入住精神病院的事,一瞒近两年。
“这次什么时候回去?学校里功课多不多?”玉春悠又问。
崔琝摇了摇头:“休息几天我再回国都。”
“哎,”玉春悠点了点头,有些遗憾地叹气,推过来一盆切成小块的苹果:“阿琝你吃,今年的红富士。”
崔琝吃了一块,很快逃出了房间。走道上几个护工来去匆匆,看见他,有认识他的,怔了一怔,不自觉地退了几步摆出了距离,崔琝扫过一眼,心知肚明是什么原因,原以为离开研究院就可以自由,然而一路过来,更多的是压抑。对于曾经,对于过去,对于奶奶,对于改变,对于谢思蓉……上一次联系还是两个月前,谢思蓉很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联系愈少,见面了说两句,淡淡地,总是隔着那一层谁都不愿意捅破的现实。近两年的时间太久,人走茶凉一直是娱乐圈的常态,谢思蓉跳槽睿娱,从电影学院》,她发展得越来越好,而崔琝,最初几个月还有记者愿意报道,等到半年一年后,少有人问津。当红花旦与过气明星,这是他和谢思蓉如今的现状,渐渐地,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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