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幸福只维持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三年前的冬天,一切的美好都走到了尽头。父亲被安上叛国的罪名,满门抄斩。当时谷繁的母亲生病发了高烧,听说东边的陡山上有能治病的草药,三人便相约去了,于是侥幸的躲过一劫。父亲多年的好友穆娘费劲心思才偷梁换柱的保住了谷繁。她还记得当时的自己一直哭一直哭,楚沐把她抱在怀中安慰,却怎么都止不住掉下来的眼泪,她对自己起誓,一定会为父翻案一雪卖国贼的耻辱。
楚沐不发一言的抱着谷繁睡了一晚,第二天醒来,楚沐却没了踪影,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留下,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楚沐离去的原因。谷繁想楚沐也许是害怕了吧,自己现在可是罪人之子,和自己在一起只会拖累他。谷繁恍然间记起了初见楚沐时的一幕,那个时候刚和别人打架玩得满身都是泥巴脏兮兮的自己,想要和长得漂亮的楚沐握手的手,不就被楚沐狠狠的拍掉了吗,他以为谷繁是叫花子,还叫她滚。谷繁委屈不已,想要辩解自己才不是可怜兮兮的要饭的,是女孩子,只是想起那算命先生的话,就住了嘴。在这个家中,自己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绝不是爱哭鼻子的大小姐。也许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楚沐嫌弃了吧,只是迫于父亲的存在,他才假装友好的和自己生活。
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过了几日,直到穆娘实在看不下去甩手给了谷繁一巴掌说你还想懦弱到什么时候的那一刻,谷繁才清醒过来,她还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有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洛河和冬霜留在谷繁身边,给予她支持,这也让谷繁终是说了实话,她忘不了那一刻洛河和冬霜诧异的眼神,谷繁不禁想原来自己女扮男装竟然有如此的天赋,十几年来自己身边的亲近之人无人察觉,但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女扮男装进入朝廷,是否会如自己所愿呢。
穆娘不遗余力的为谷繁铺桥搭路,而谷繁也的确争气,一举考取了文武状元,文状元对于谷繁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武状元对谷繁来说就有些难度了,但谷繁心知如果只是获得了文状元的头衔并不足以让刚刚登基为帝的白奚墨对自己刮目相看,一定要文武双全才够资格。为此,谷繁在比武中用了一点小手段,虽然卑鄙,但对于武艺还不算上乘谷繁来说借用自己擅长的蛊术才是最明智的举动。果不其然,拿下文武双科状元头衔的谷繁很快得到了白奚墨的注意,并且将自己纳入他的麾下收为己用。
谷繁一开始的确尽心尽力的为白奚墨办事,但日子久了,她也发现白奚墨虽然对自己重用,但自己手里并没有丝毫实权,也就是说白奚墨并没有打从心里的真正相信自己,再加上白奚墨只是初登大位的新帝,朝中大臣对他还不甚信任,虽说娶了三位朝中大臣之女为妃,但这还远远未够,以夏文候一派为首的更是如此,认定白奚墨只是个继承父位的无知小儿,而白奚墨对于夏文候这个先皇的弟弟,自己的亲叔叔,也是颇为头疼。就在这时,谷繁向白奚墨进谏,铲除掉夏文候的左膀右臂,断掉他的羽翼。谷繁建立起的暗堂一手收集起来的朝中大臣的资料也终于派上了用处,谷繁一一去见了那些个大臣,威逼利诱让大臣们放出消息给夏文候说自己想要刺杀白奚墨谋夺皇位,很成功的钓上了夏文候这条大鱼。夏文候本是半信半疑,但早已被谷繁收买的夏文候的心腹在一旁推波助澜,再加上皇宫这几日的确守卫森严,白奚墨称病没有上朝,一切事物都由谷繁一人代劳,实在不得不让人联想到谷繁的不轨目地。夏文候心想白奚墨这个毛头小儿果然不是做皇帝的那块料,竟会被自己信任的臣子弄到如此地步,若是自己前去救驾就是大功一等,看到时候白奚墨还能说什么大话,就让他看看自己到底有多无能吧。只是夏文候没料到的是自己竟中了白奚墨这个毛头小儿的圈套,反倒是自己成了逼宫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面对精心布局的白奚墨和谷繁,夏文候纵使有再多的不甘,都只能承认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谷繁的本意只是让夏文候失去势力而已,但没想到白奚墨为了自己的大业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他亲手给夏文候喂下了毒酒,并且诏知天下夏文候的企图谋反的罪名,甚至夏文候死后都不得入皇陵安息。
回想起夏文候看穿一切的时候盯着谷繁的眼光,只觉得一股悲凉沁入心底,谷繁站在大殿下抬头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白奚墨,突然心生寒意,夏文候临死之前的那一眼让谷繁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同情,他在同情自己,也是在为他自己感到可悲,帝王无情,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哪怕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也抵不过那庞大的野心,为了大业,白奚墨可以舍弃一切,那么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为他路上的绊脚石的话,恐怕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与虎谋皮,谷繁也不会退缩,更不会半途而废。夏文候一事,谷繁俨然成了最大的功臣,再加上与梁昌国一战中的出色指挥,不过短短大半年时日便拿下了西陵丞相之位,更因为在民间呼声颇高,以至于白奚墨提议让谷繁这个初出茅庐的臣子扛下丞相之位时,竟然无一人胆敢反对。
顺利上位的谷繁加快了暗堂的发展,无意中也扩展了朝中势力,一年之内就当仁不让的成为了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