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竟然还轻松自在的模样:“没有就算了,我不介意什么都不穿。甚至,我很喜欢这样在你面前晃来晃去。”
安澄耳旁又是习惯性地嗡了一声。
他是律师啊,字眼必定都不是乱用的。他用了“晃来晃去”,而不是走来走去,呃……这个混蛋!
她捂着脸在门外跺脚:“那……你还穿昨天穿过的衬衫行么?”
她也没有那么多适合他穿的衣服啊,难不成还要她自己以后买衬衫都买男款不成?
“那怎么行?”他在里面轻哼:“我是汤燕犀,堂堂汤燕犀,怎么能穿昨天穿过一整天的衬衫?”
这个家伙!
安澄气结,却无可奈何,“那该怎么办?”回头看了看自己本来就并不丰富的衣柜:“还有两条针织裙,估计你能穿成t恤。”
他在里面又一阵轻笑,竟然是真的透着挡不住的愉快。
“笨,你当睡裙的t恤,忘了?”
“可是那件昨晚我穿过了呀!”当然没忘那件,可是她最先就给排除掉了。
“没关系,”他忽地拉开拉门,露出半个身子来,冲着她促狭地笑:“昨晚……我没让你穿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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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安澄一下子呛住了。
昨晚……他来之后,她的睡裙就再没机会套在身上……
她不可救药地红了脸,咬牙瞪着他却无言以对。
他大笑,伸头过来又飞快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就那件。”
这个混蛋……虽然只是啄了一下,却还是——伸了进来。那动作之间充满了浓浓的,呃,情浴味道。
她慌忙转身跑开,认真回去找t恤。
可是十五分钟后她才惊呼:“可是你没说是要穿着这件t恤出门啊!”
她的t恤,还是昨晚穿过的,而且平素也都当做睡裙穿……三重叠加的私隐感,他却要这样穿出去招摇过市?
他耸肩:“那我只好光着出去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废话,她当然介意……
她深吸口气:“算了,穿就穿吧。反正我没那么介意。”
那些私隐的感觉,只有她自己知道。只要她自己不说,旁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所以她的敌人只是自己,只要自己克服了那种别扭感就无所谓了。
他轻笑,自然地揽了揽她肩膀,两人一起出门。
在地铁口她被他捉住,她红着脸甩手:“我不要坐你的车!你回家吧,享受你的假期。”
“哦,”他只淡淡回应一声,便也松了手。
她趁机赶忙一头钻进地铁口去,紧走了几步,终究还是心有所系,便回头朝地铁口外望了一眼。
他……开车走了吧?
可是一回眸之间,她就惊得捂住了嘴。
他哪儿走了,他就跟在她身后!自在地两手叉在裤袋里,发丝轻垂,褪去金牌律师的棱角,此时看上去就像个大学生……才是他22岁这个年纪,本来应该有的模样。
“你,你这又是要干什么?”她忙问。
他耸肩:“我反正放假,又没地方可去。”
她指着他,忍住心跳:“到底想怎么样?”
他漾了一脸的阳光:“嗯,陪你上学。”
她瞠目:“为什么要陪我上学?”
他仿佛被她问住,无奈地摇摇头:“嗯,就是想跟你一起做些‘普通的事’。”
“什么叫普通的事?”她大脑彻底当机,完全get不到他的用意。
他一脸的无可奈何,走上前来伸手揉了揉她发顶:“傻了么?”
“普通的事就是,”他眯眼歪歪头:“你每天都做的事,吃饭、睡觉、上学、逛街……总之,什么都好。”
“为什么?”她瞪着他,心跳忽然好快。
他收起笑容,眸光如阳光下的清泉,波光璀璨:“因为,我想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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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呼吸停了半拍,忽然转身就走。
她都听懂了。该死的都听懂了!
可是就因为都听懂了,才必须转身就走啊。
他疾步追上来,与她并肩而行:“我知道你才不会一下子就答应。嗯哼,那我也还是要这样告诉你,这是我想要的,很想很想。”
“不止想要跟你如昨晚那样,也想要与你一起做这些普通的事。我对事业的野心很大,可是我对生活的期冀却很小。只要有个你,就够了。”
地铁通道很静,他的音调不高,却都在通道里回荡,从她四面八方地来,叫她想听不见都不行。
她深吸口气停下脚步,孤绝地盯住他的眼睛:“有我就行?”
“没错。”他认真对上她的目光。
她却笑了:“那肯为了我,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么?比如你的事业,甚至……你的家人?”
他微微挑眉:“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不行是不是?”她苦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做不到。你是汤家人,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与你的家族分不开,你怎么肯为了我就放弃那一切呢?”
他不说话了,只是两眼紧紧凝视着她。
“你不用为难,我知道我说这话本身就是挺无聊的。”她努力地笑:“人这辈子谁能是石头窠里蹦出来的?都要有家人,都有什么都斩不断的血脉延连。所以……人生在世不能只为了自己,更不能抛弃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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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模样,已是快要哭了。如果他再不回答,她的泪就会这样掉下来。
他凝视着她,猜度她的用意,缓缓答:“理论上来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