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巴拉和莉琳除了为哈尼雅带来了赛莲娜的礼物之外, 还为她带来了很多消息。
哈尼雅曾经受到过许多帮助,所以一直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大概是继承了亚纳尔的性格, 她从不看阵营来判断善恶。在这不算太长的人生中, 她只打从心底憎恨过一个人——她母亲曾经的副官, 堕天使尼斯洛克。
在她眼中,只有尼斯洛克是真正的恶魔。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他高挺的鹰钩鼻, 锐利的眼神和残酷的笑容。
莉琳和哈尼雅聊了很多,等到休息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哈尼雅知道莉琳和姐姐总是一块儿休息,所以只为两人安排了一间房间。
在外旅行讲究总是会少一点,但为了让莉琳更舒服一些,到了休息的时候卡巴拉就会化成天角兽为莉琳当靠垫。这在床上是没有必要的,但卡巴拉还是会守在莉琳的身边。
在人间, 卡巴拉是最好的保镖。作为世界树的精灵,几乎一切对恶魔和天使的限制,对她来说作用都不大。她不需要像天使那样制备替身, 也不需要刻意压制圣灵,更不会对阳光感到不适。
因为本源与世界树相通, 她的身体能自发调节这些。
莉琳已经躺在床上了,但卡巴拉仍旧站着。她虽然没有视觉却能清楚地感觉到房间内的构造与景象,看得出来, 她在寻找晚上休息的地方。
莉琳看她绕着房间转了一圈,而后在床尾的空地上站定的时候,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她咬着唇似乎在犹豫, “卡巴拉……你可以到床上来睡。”
卡巴拉很明白自己的声音会对他人造成很大的影响,尤其是弱小的生物。所以她越来越少开口,即便是在妹妹和莉琳面前。
莉琳看到对方摇了摇头。
卡巴拉的表情总是非常少。大概是因为她目不能视物,所以不明白开心的时候应该是怎样的表情,难过的时候又该是怎样的表情。她没有最能够传递情绪的瞳仁,也基本放弃开口和人交流。除非她愿意,否则很少有人能够明白她在想什么。
莉琳已经感觉到了,虽然契约仍旧牢固,但自己和她的交流已经越来越少。
她曾经能够轻易地感受到卡巴拉是开心还是难过,能够立即明白她的不安和困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卡巴拉已经不愿意在她面前敞开心扉了。她在圣灵契约的通道之中设立了屏障,除非是在极其放松或者激动的情况下,否则莉琳几乎无法感觉到她的情绪。
莉琳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件事让她无比不安。不知道是今晚与哈尼雅的谈话刺激了她,还是多年累积的压力在此刻爆发,她的语气不再温和,“卡巴拉,我不是在问你的意见。”
天角兽似乎愣了一下,但因为她的表情实在是难以判断情绪,所以莉琳也不能确定她是呆了一下还只是单纯的沉默了一会儿。
与她冷漠的外表不同的是,天角兽的身体十分温暖。她只是掀开被子躺进来,莉琳就感觉到一股火热的温度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这是她很熟悉的体温。
“你再过来一点。”小魔女殿下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好,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样僵硬的话语里包含了多少忐忑与期待。
卡巴拉好像犹豫了一会儿,而后才安静地靠了过来。如同她兽形时高大可靠的身躯一样,她的人形也让莉琳充满了安全感。莉琳还记得她小时候是那样小小的一只,愣头愣脑又只知道吃。
她既觉得她狡猾又觉得她傻极了。
卡巴拉,她是第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宝贵东西。她应该服从自己,保护自己,也……要爱自己。
莉琳闭上双眼,将脑袋埋进卡巴拉的怀中。
“卡巴拉,给我唱首歌吧。”
她讨厌听卡巴拉的声音。讨厌她用能够蛊惑人心的声音说话,讨厌她用温柔的声音来诱惑自己,她讨厌她用这个好听的声音来不断提醒自己,她到底有多重要。
“莉琳……”
“不准叫我的名字。”她最讨厌的就是她用这个声音来叫自己的名字……不,还有比这更讨厌的事。比最讨厌更讨厌的是,她用这个明明就该属于自己的声音和别人讲话。
“唱歌。”
天角兽开始轻轻地哼歌了。她似乎有自己的曲调,还有莉琳听不懂的语言,像是风吹过了树海,吹过了农田,吹过了荒漠又吹过了海面——是美妙且无人能抵抗的声音。
在旅途之中,魔女不断意识到自己的天角兽有多么受欢迎。不像她身为魔女对男性的诱惑,而是有能够吸引几乎所有生物的魅力。
“卡巴拉,你是我的坐骑对不对?”莉琳无数次向她确认着这件事。
你是我的坐骑,所以只能属于我对不对?
“……嗯。”
卡巴拉很早开始就明白这一点,但这并不意味着被反复重申就不会难过。她只是莉琳的坐骑而已,甚至连灵兽也算不上。因为灵兽还需要与主人心意相通,而她只需要服从就够了。
从一开始,她和莉琳的关系就不是平等的。自己不能对她有任何肖想,因为坐骑只是主人的所有物而已。她必须服从她,保护她,却不能爱她。
她不能爱任何人,因为她属于莉琳。
卡巴拉也曾不甘,甚至想过毁坏契约离开。她身上流着纯净的独角兽血统,是其中最高傲的天角兽。她是生命树的精灵,也有最自由的灵魂。她本该无法忍受不平等,本该无法容忍命令,她本该在莉琳说出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