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天际渐白,风吹杨柳丝绦动,水中荷莲随波舞,恰是夏日光阴醉人时。
门边的风铃轻响,翠声清朗使人耳目欣然,青纱帘帐微晃,隐约勾勒出女子窈窕动人的身形,满头青丝随意垂散于瘦弱脊背,一件月白色长衫披拢于身,只见纤细手指快速翻飞,转眼已是墨发高束,银色头冠配着黑玉簪别具风情。
苏闲理好耳边碎发,嫣然一笑,身子被人从后面搂住,浅淡怡人的青草香笼在周围。
“要出门?今日是十五。”
绝尘寒眸微眯,含情脉脉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夹杂着隐隐忧虑,苏闲十五的毒发他还未曾见过,却是听娘亲描述过那种痛苦,她竟要经历如此折磨!
“我知道,但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这毒可是要跟着我很久的,况且发作时间不定,我还是可以支撑会的,不信你可以陪我一起啊。”苏闲柔声安慰,转头在他面上落下一吻,眉眼笑意盎然,艳丽无穷。
“你总是这么倔,一但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绝尘下巴在她颈间摩挲,轻叹口气,终是选择妥协,因为爱她,所以不自觉地想宠她。因为心疼她,所以不希望她过于劳累。
他的阿闲太独立了!太辛苦了!
也太完美了!
让他害怕抓不住,放不下。
……
烟雾缭绕氤氲惑人,靡靡之音不绝于耳,昏黄光线添了几分暧昧糜烂,青楼白日不迎客的规矩被彻底打破。只见衣着暴露的女子依偎在各色男子怀中,娇笑嗔怪皆具风情,上演着郎情妾意的情景大戏,楼上长廊靠窗一侧站着数名女子挥舞丝帕,乍泄的春光诱惑着街上的行人。
大厅正中高台被红光笼罩,上有蓝衣蒙纱的舞女腰肢轻摆如扶柳,眼神火辣妖娆勾人心魂,白皙藕臂丰满sū_xiōng随之晃动,啧啧声四起,口哨声不断,看客无不起哄叫好。
绝尘面色铁青,毫不留情地推开接连凑来的妓子,看着身旁趣味浓浓的少年郎,不禁怒火中烧,此等混乱萎靡之地怎是阿闲能来的!
“哟,小公子又来了?我们这昨日新进了一批小倌,个个色艺双绝,床第功夫调教得极好,您要不要换换口味?”浓妆艳抹的鸨母从角落走出,脸上笑逐颜开,肥腻的手掌趁机抚上苏闲的胳膊星海战神。
稍稍后退,不动声色地抽出胳膊,苏闲温文一笑,淡淡道:“不必了,雪儿很合我的胃口,让他带着琴去二楼雅间找我。”
“想不到小公子是个长情之人,那这位公子呢,不找他人作伴?”鸨母视线微转,眼中骤然闪过惊艳,她从业二十余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冰雪之姿的公子,若是能到她春情楼来,恐怕生意会非常火爆!
绝尘清冽的寒眸溢出丝丝杀气,刚才鸨母口中的“又”字让他非常不高兴,而她竟敢把手放在阿闲身上,还对自己露出垂涎的表情,不可饶恕!
“他是我的爱侣,有我即可,鸨母还是莫要多问得好。”
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鸨母,点了几样小菜,苏闲拉着绝尘直上二楼。
她很明白,绝尘此次特别生气,再晚一秒钟怕是要出人命了。
关上房门,二人坐到桌边,苏闲将壶中茶水倒掉,拿出随身携带的碧螺春冲泡,看着绝尘冷凝的表情,故意不发一语。
“阿闲,坐过来。”
苏闲起身走去,被一把拉入宽阔温暖的胸膛,恼怒的声音在耳边低沉压抑地响起。
“阿闲经常来这呢,还有个蓝颜知己雪儿!是不是要和我说一说呢?”
绝尘加重手上的力道,使她不能逃离自己的怀抱,自从遇上这丫头他就没再淡定过,她的一举一动都牵连着他的心,怕她移情所以常常醋意熏天,不允许她的美好被人看见,总想将她困在身边片刻不离。
无奈心中十分清楚她渴望自由,不能折断她的双翅,此般矛盾复杂的心情让他头疼不已。
“阿绝可信我?若信,那就不要问,一会儿自有答案。”
绝尘点头,低垂的眼帘掩住狠戾的光芒。
信?怎可不信!
他的阿闲哪怕真有蓝颜在外,他也不忍责怪,但那个男人必须铲除!
“公子,奴家可否进来?”温润的男音自门外传入,如山间清泉缓缓流淌心田,让人不由对声音的主人产生好奇。
“雪儿,进来吧。”
门开,面戴薄纱的青衫男子携琴而入,举止自然地置琴于榻,拿过杯盏添茶倒水,随意撩起衣衫下摆坐于凳上,显然与苏闲十分熟稔。
“还记得来看我?人家为了你辛辛苦苦潜伏在这勾栏之地,每月只得那么点银子,我不服,门主该给我涨月俸!”
“月俸?可以涨,先卖身三年再说。”苏闲语态从容,没有丝毫压榨手下的愧疚,自怀中取出信封交给男子,顺手一把扯下他遮面的轻纱。
真容既显,绝尘心安。
那日去宅院寻阿闲的三人里就有他,想不到那性子急躁暴动的男子能伪装出如此温雅的形象。
心中警报解除,只是阿闲的小黑衣而已,不由自嘲一笑,他有点草木皆兵了不是农女。
“前几日有朝中大臣点我前去弹曲,听他们说皇帝龙体微恙四处寻医诊治,神医谷派出谷主最得意的大弟子将其医好,如今接受封赏无数,甚至有望成为郡马。不过听说他已娶妻,郡主身为皇家女儿自然不能做小,眼下老皇帝正逼他休妻呢。”
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