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行到醉仙楼门口,一辆素雅的小轿行来,停在了醉仙楼门前。轿帘被一只如玉似葱的手缓缓撩起,势擎天几个大步迈到轿旁,满脸喜悦,“你来了!”
正掀帘的手一顿,却没有应答她的话。
坐在三楼贵宾间的二人,一个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一个摘了面纱面目清冷。醉仙楼三楼只有一间包厢,属于贵宾中贵宾,官家贵女都不轻易能得上来。但有才的女子若能作出奇诗绝赋并留下墨宝,也是有资格进入的,且酒菜钱全免。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还忐忑了些时,摸不准这个清雅脱俗的男儿到底会不会来,毕竟她可是以醉仙楼背后当家的身份下帖的。
“亲王相邀,怎敢不来。”抿一小口她亲手倒的清茶,淡淡的语气,像极势擎天。
“你知道我是......?”势擎天心下微惊,她顶着这张掩盖了额上焰凰图腾的脸满势国混了几年都没有人知道她是亲王,他......是啊,能凭一曲箫乐压下她嗜血的渴求,消除内心的阴暗,涤尽灵魂中的黑云,又如何是简单的人。那他的出现也不是偶然的么?如果是刻意安排,目的又是什么?
书澈又没答话。他知道,但他不能说是谁半夜里请他去的。
势擎天也不气,似乎极有涵养和耐心,“那你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是否能告知一二?”
“镇魂曲。”是啊,他学箫的最终目的就是镇魂曲,他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学而且是必须精至最高境界,如今才知道一切都是为了眼前这个女人,难道自己的存在也是为了她么?
“镇魂曲?”玄天诀秘本的最后有一语:一道佛,一道魔。佛者,自然通畅;魔者,镇魂曲涤。原来他吹的竟是助她平复的镇魂曲?那是连她都不知道的秘曲,他是怎么会的?
她没有再问,估计他不会回答。似无礼,她却不计较。既然知道她是亲王,还如此态度,说明她暂时还没有入他的眼,或者说他身有所恃。
她不再问他是如何将她诱到竹林的,只知她好像是顺着处子血散发的香气一路追过去的。
其实即使问了,他也不会告诉她,是他的血滴洒于空中,又将浸有处子之血的绣帕丢在竹林里,就踩在她的脚下,只不过她当时意识不清又是夜晚,她没有看到而已。
小二姐敲门上了菜,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饿了吧,先用饭。”她一时不知道如何暖场,客套话竟也说不出来。“多吃点菜,若不合口味,就让她们重做一些。”
这是你的酒楼,自然不怕菜贵,又没有人跟你收钱。
只是既然被软禁,为何又能出来还开了酒楼?传言她相貌丑陋无比,从不出府,捧着今上的旨意不敢越矩半步。本该有着太女殿下极贵身份的人,却自一出娘胎就被剥夺了一切应属于她的东西。那晚她戴着面具,他又没有正眼瞧她,今天倒才知她哪点儿跟丑陋能沾上边儿?分明是俊美又妖娆如男子般的女子,不,还胜过男子。妖美而英气,完美的气质融合在她的身上,没了那晚的屠杀嗜血之气。
明着谨遵圣旨,却又利用从不出府从不见人便不会被人认出的有利一面,这样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还是闻名京都的醉仙楼的背后主子,她倒是深藏不露啊!
势擎天却想着吃完饭去哪儿,总不能直接送他回家,好不容易把他邀出来了,就该多相处相处。就算不能像现代那样吃饭唱歌洗澡开房间一条龙服务就能搞定,但也不能失去这么好的机会不是。
两人各想心思,安安静静吃着饭,势擎天看他吃了哪个菜,便把盘子挪到他面前,三番两次下来,清冷的书澈竟羞得红了脸,吃东西也不自在起来,少了初时的从容,最后放下了筷子。
势擎天见了,也不好再吃。一桌子的菜,结果两个人都没吃饱。
“我要......”
“我们......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住口。想再开口,又怕对方也同时开口再次撞上,所以倒一时都不说话了。半晌,势擎天为免他提出回家,便先道:“既然公子难得出来了,不如饭后一起去游湖吧?!”
书澈迟疑不答。势擎天知道,大家公子除非双方有了婚约,一般出嫁前不轻易和女子同游,怕惹人非议,影响清誉。不过,他应该也不是一般的公子吧。
“还是,下次吧。”他给她机会,也想多了解她,他直觉地认为,即使仅仅是终身解药,他跟这个女人以后都将有着割不断的关系。再说,亲王,血煞,醉仙楼主子,她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么,他绝无仅有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下次?那就是还能再邀他。好吧,这次就不勉强了,免得被厌烦,反而没下次了。
“戴上面纱,我送你回去。”看着他清冷中不失娇美的容颜,势擎天本能地要把他藏起来,不想让别人看见。
书澈淡淡地点点头,戴上面纱,他想说送他这样的事不合礼数,但终未开口。他又何时曾在意过名声?
出了酒楼,势擎天及时道:“刚用过饭,我们顺路走走,正好也可以消消食。”
好吧,估计他也没吃饱,消什么食。
“嗯。”他简单地轻轻应了一声,心里都明白,她的眼神他看得懂。
两人缓步走着,势擎天见他的目光瞟向她的小骷髅,神情带着好奇和古怪,便摘下来,递到他手中由他仔细看,这时的他褪了一层清冷,有了点人间烟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