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去的卫笙并没有注意到,男孩唇角缓缓划过一抹笑容。
温暖而迷人的阳光如瀑布般,从窗帘缝隙倾泻进室内。
或许是因为故地重游,卫笙睡着以后做了个梦,梦境冗长且杂乱无章。
梦中她与崔贤度过了轻松写意的四年大学时光,他们在每场比赛后到学校门前的地摊吃麻辣烫、羊肉串,有时来两扎啤酒愉快地庆祝。
然后毕业,他工作,她赛车,他陪她,历经种种直到车子在永加斯山脉跌入了无尽的深渊。
“他说,他爱你?啊?哈哈哈……”妮娜海斯刺耳的笑声仿佛就在耳畔响起。
最后卫笙是随着身体剧烈的失重感猛地睁开了眼眸。
咣当一声,身下响起了一道嘶哑的闷哼。
卫笙从床上掉了下来,正好砸在睡在床边地面的崔贤身上。
后者本来正在仰面睡觉,身体遭到重击使得他闷哼一声下意识伸手想去捂住腹部,却环住了一道绵软的身子,整个人就是一僵。
卫笙亦是仰面冲着天花板摔下来的,入眼就是阳光下漆白的棚顶和老式的白炽灯,她眼角还带着泪花,脑子里盘旋的尽是梦中冗长的画面,或许是梦境过于真实,那感觉就好像刚刚发生,使得入梦的人虽已睁眼,但情绪却还沉浸梦境当中。
脑海中回放着老电影般的画面,一幕幕欢声笑语,悲凉哀歌,犹如刚刚发生,又好像正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背部下方的人正倒吸着冷气,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被人打搅的无奈,“你想干什么……”
因为二人此刻的姿势就跟叠罗汉一般,所以崔贤的声音就响在卫笙耳畔,她眸光闪动,神色渐渐清明了起来,想到他没死,而且就在自己身边。
卫笙的眸子轻轻一眨,那滴盘旋在眼眶的泪花就顺着眼角流淌下来。
滴落在身下人的鼻尖上。
还带着温热的气息。
崔贤的呼吸微微一滞。
从窗帘缝隙照进室内的那束阳光,仿佛更明亮了些,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在光斑中肉眼可见,但那束阳光显然不是这天清晨唯一的温暖。
卫笙在崔贤的臂弯中猛地翻了个身,将身下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脑袋埋在他的颈间,鼻尖充斥着少年身上干净好闻的味道,真实到令人想要这样永远沉浸下去。
“做噩梦了?”他僵直在原地,却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
“嗯,梦见失去你了。”卫笙闷闷地声音从深埋的颈间传出,双手不由得收的更紧了一些。
在这个营海市的商务宾馆里,少女趴在少年的身上,依偎在他的肩头,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身体,像是深怕什么宝贝再次从指尖脱离了似的。
仿佛很暧昧的姿势,却没有半分的旖旎。
崔贤的心就像是被什么轻轻撞击了一下,在这个初春的清晨里,再也难以克制住日积月累的悸动。
那张清俊绝伦的脸上,缓缓勾勒出一个清浅好看地笑容,仿佛这春季盛开的樱花,绽放出清雅素洁的颜色。
锢住少女腰身的那条胳膊,也缓缓地收紧了一些,修长的指尖在光束下,泛着干净透亮的莹白。
猛地,他一个翻身,二人方位调转,卫笙就在他的臂弯里,正面朝上,而少年则是翻身上来俯瞰着她。
崔贤的视线就不由得落在那双近在咫尺的粉嫩双唇上,瞳孔与心脏双双缩了缩。
他眸光轻轻闪动,嗓音带着早起时候特有的沙哑,清冷且低沉,“卫笙,早恋吧?”
即便两世为人,卫笙此刻对上那双极具杀伤力的双眸,以及暗哑低沉的嗓音,一颗少女心也禁不住如这早春时节明媚的阳光般,绽放出青涩且温暖地光芒。
嘴角亦是牵起了一丝青涩地弧度,“好。”
生活中许多突如其来的变故总是将人们打得措手不及,就好像卫笙的心里才初升起青涩年华那种被打了蜜蜡般的感觉,甚至多姿多彩的早恋时光刚刚跃然于脑海,准备开启这段牵绊着前世今生难舍难分的恋爱生活时,房门突然响起锁头扭转声。
紧接着,一道身影破门而入。
不,是几道。
当崔永贞如杀神般从两百公里以外的朝南市突然降临在这座海滨小城档次算不得高的商务宾馆房间时,是上午时间五点半。
迎接她的,是崔贤压在卫笙身上绽放清俊笑容的画面。
看着空荡荡地大床,地面上凌乱的被子,以及昨晚接到的那个电话,她整个人如遭雷击,仿佛想到了这个小房间在昨夜曾经历过什么。
崔贤迅速从地上翻身站起,不敢置信地盯着崔永贞、以及随后进门的李政文、教导主任周勃等人,一颗心几乎是瞬间就沉在了谷底。
崔永贞僵直着身形上前,抬手似乎是要照着卫笙挥巴掌,被崔贤猛地抬手拦住,面带警告怒容喝止住了她的动作。
而后,崔永贞面色呆滞地看了看儿子,看了看卫笙,整个人猛地朝后一倒,昏死过去。
“还愣着干什么!快送医院哪!你妈昨天半夜接到电话就往这边赶,开了一宿夜车!”李政文焦急地上前抱起昏厥在地面的崔永贞就往门外跑。
崔贤顿了顿脚步,转头朝卫笙道,“我先送我妈去医院,你别怕,等我。”说罢急速冲出了门外。
卫笙转头,看向崔贤留落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而再转头,就迎上了教导主任周勃满面地寒芒。
如果刚刚李政文说的那句话她没有听错,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