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就是鞑子,塔穆图只是听汉人念起过这诗词,觉得很带劲,故而就记了这么一句——他觉得与他心目中无敌的老汗王奴儿哈赤很般配。
然则辛弃疾这首词下面那一句他却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了的话定然也不会有事没事念叨了吧——“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结局实在不那么美好,只能仓皇北顾,啊,不,野猪皮在坟里仓皇南顾——
念完这句词儿,塔穆图心中顿时觉得豪情万丈。汉军旗的阵地被团山军冲得摇摇欲坠,眼瞅着是要顶不住了!现在不上,更待何时?
一想到此,塔穆图上前两步,心不甘情不愿地对着尚可喜打了个千儿,冷冷地道:“尚将军,汉军旗顶不住了呢!本将向你请战,由我女真勇士上去与团山军肉搏!”
尚可喜将他的话才听了一半,心里就奔腾起来一万只草泥马。尚可喜瞥了塔穆图一眼,并不说话,而回以冷笑。
洪承畴洪太师掌权以后,将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三人封为都督,现在他尚某人可不是什么将军哟,识相的应该称呼一句“尚都督”才是。可塔穆图这老匹夫居然轻描淡写地叫了一声“尚将军”,这如何让尚可喜不生气?
不过尚可喜也知道,塔穆图在女真将领中资格颇老,也不宜太过得罪。这塔穆图虽然是正白旗的,可是由于资历老,与礼亲王代善和郑亲王济尔哈朗都有些渊源,远非失势的阿济格可比。
只是塔穆图一向为人倨傲,所以迟迟得不到升迁,这种人却犯不上与他一般见识。
一想到此,尚可喜立刻换了张面容,捋须微笑道:“塔老将军无需多虑,洪太师早有成算,那团山军别看来得气势汹汹。等下管保叫他们有来无回!”
塔穆图皱了皱眉头,瞥了尚可喜一眼,眼神中尽是不相信的神色。
就在此时,清军阵前响起了一阵“轰隆隆”剧烈的爆炸声。尚可喜猛地一拍大腿,高声道:“哈哈哈哈!看吧——洪太师叮嘱本都督布置的这雷阵果真收到了奇效!”
尚可喜刻意地将“本都督”三个字加重了几分语气,似乎是在回应刚才塔穆图“尚将军”的称呼。而塔穆图惊异之间,急忙看向阵前爆炸之处,倒也没有注意尚可喜的语气。
尚可喜见塔穆图不接腔。心里啐了他一口,嘴上却云淡风轻地道:“那团山军来多少死多少,哼哼!”
塔穆图讷讷然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已经看见,确实如尚可喜所言,团山军冲锋在前的那些士兵几乎都被炸死了……
就在此时,团山军后阵冲天而起两发黄色的信号弹,攻击受阻的团山军开始徐徐撤退。
尚可喜愈发得意起来,禁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嘿嘿,团山军撤了!看见没。团山军撤了!”
塔穆图见不得尚可喜这小人得志的模样,回了一句:“唔,洪太师果真了得——本将军下去整顿士卒,准备天亮后对团山军雷霆一击!”
话一落地,塔穆图自个儿走了,压根也不搭理尚可喜。
看着塔穆图离开的背影,尚可喜一口终于将浓痰啐到地上,恶狠狠地道:“呸!什么玩意!老匹夫一个,他日必死在本都督手上!”
塔穆图走远之后,尚可喜还兀自忿忿不平。又怒骂了一句:“等天亮本都督就万炮齐发,炸得团山军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还用得着你?!”
叮嘱了手下将官们几句之后,尚可喜便回到松岳山的中军大帐之中。一夜紧张劳顿,他实在是感觉有些疲乏了。
侍卫们沏好热茶呈了上来,尚可喜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喝茶一边闭目养神。尚可喜心里暗自忖道:只需要等到天亮,到时候万炮齐鸣,还不将团山军炸得鬼哭狼嚎?
现在洪太师与女真贵族的关系非常微妙。眼瞅着女真人是干不过团山军了,一切只能依仗洪太师。先前孔有德、耿仲明和自己哥几个水平太低,次次都被鞑子充作炮灰去填人命,还落不到什么好处。可是现在不一样,洪太师将汉军旗拧成了一股绳子,隐隐有了与满八旗抗衡的那么点意思。
若是今次在松岳山取得大捷,洪太师的声望一定如日中天!
啧啧……
尚可喜正嘚瑟之际,忽然猛地想起一事,嗖地一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先前西边尚可录的防区好像也受到团山军的攻击了,怎么这么老半天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尚可喜眉头皱了起来,朗声对着帐外的传令兵叫道:“来人——!”
一名传令兵麻溜地小跑着进了中军大帐,行了一礼之后恭声应道:“小的在!”
尚可喜揉了揉太阳穴,琢磨着好像西边也没有厮杀声,难道那边只是团山军在佯攻?
略一沉吟过后,尚可喜对传令兵道:“你带人去西边阵前看看情况——”
传令兵正要应诺,大帐外面传来了一声高呼:“兄长!团山军在西边的攻势已经被小弟击退了!”
尚可喜连忙循声望去,只见弟弟尚可录大步流星地走入了中军大帐,而尚可录身后的两名亲兵则低头站在帐篷门口……
尚可喜一听弟弟尚可录这话,登时喜出望外,他看了尚可录一眼,抚掌笑道:“好!太好了!”
尚可录趁势迎了上去,一边走一边笑着道:“兄长,小弟有一事相求。”
尚可喜一怔,旋即面露疑惑之色:“可录,你有何事相求?”
尚可录来到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