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春草指着自己的脸,虽然已经止住血,可伤口依旧在疼,“我现在这样子,母亲是不是强人所难了?”
宁夫人长叹一口气,“我相信,你会有办法哄住世子的!伤口不深,好好养伤,也许不会留下疤痕。”
“母亲……”宁春草皱眉,她不想去睿亲王府好么!
“我一直不喜欢苏姨娘,可也从未对她怎么样,你觉得,是为什么?”宁夫人忽然问道。
宁春草摇头,难道不是因为爹爹喜欢苏姨娘么?
“因为她生的是女儿,而我知道,她教出的女儿,必然出挑,会对宁家有用。”宁夫人微微一笑,看向她的眼中尽是精明算计,“你果然不负期望,运气也好。你要知道,我断然不会养着没用的人在家中。”
这就是说,她若不为主母所用,那苏姨娘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明白了?”主母笑着将玉肤膏轻轻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宁春草僵硬的点头,“还请母亲多多照顾姨娘。”
宁夫人满意一笑,“你好好为宁家出力,苏姨娘就是宁家的功臣,自然要被悉心照顾的。”
桃红色的盖头垂下,遮挡了宁春草的视线。
她被丫鬟扶着,走出房门。
宁夫人一番恩威并重的话,还是相当有用的,起码这个时候,她虽然脸上还疼着,却收起了不上轿子的心思。
“春草。”苏姨娘唤了一声。
宁春草停下脚步,隔着桃粉色的盖头,瞧不见此时苏姨娘的表情。
“姨娘交代过你的话,你可还记得?”苏姨娘上前,握住她的手问道。
主母有些不耐烦,“好了,睿王府的轿子还等着呢!不要磨蹭了!”
苏姨娘的手被拽开,宁春草被丫鬟扶着,快步向外走去。
“春草……”苏姨娘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慌张的味道。
“记得,”宁春草安抚般连连点头,“姨娘放心,我都记得!”
在这世上,女子不可先动心,不可动真心。一颗心若付,便是万劫不复。她都记得,断然不敢忘。
先前李布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还在,转眼她就被他身边的小厮,推下归雁楼摔死。
这就是将心错付的代价,她用一条命来验证了姨娘的话,又怎敢相忘?
拜别了父亲,宁春草被扶上轿子。宁夫人不放心,将自己身边的丫鬟也陪送给她。
可睿王府抬轿子的人却是不受。
“这是抬过去做妾呢,你当是做正妻呢?王府里岂会短了伺候的人?”连王府里一个轿夫,对着宁家老爷夫人说话,都是趾高气昂的态度。
宁家老爷夫人还只得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宁春草独自一人被抬出了宁家。
脸上火辣辣的疼,轿子摇摇晃晃,心头也跟着上上下下。
她觉得自己疲惫至极,心好累。梦魇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却又身不由己的陷入到她根本没有挣扎之力的睿王府之中。
不知从王府那个角门入了院子,只觉清幽的花香都顺着轿帘钻进轿中。
又在王府中曲曲折折行了许久,轿子停下,外头传来丫鬟脆生生的声音,“是宁家三小姐到了么?”
轿夫恭敬打起轿帘:“正是呢!”
宁春草只觉有人扶了自己的胳膊,引着自己,上了台阶,进了屋子,便没了声响。
屋里燃了上等的熏香,幽香怡人。脚下的地毯绵绵软软,像是踩在云彩里一般。
自己所坐的床榻,更是软的让人立时想躺下,好好睡上一大觉,把身上积攒的疲累全都睡去。
她几天几夜没睡好,坐在床边正打瞌睡。
咣当一声响。
惊得她险些要从床上跳起来,还以为自己坠入了梦中血泊。
稳了稳心神,告诉自己如今正在睿王府上,平静下来,才嗅到一股酒味。
有踉跄的脚步声向床边靠近。
宁春草微微有些紧张,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世子爷?”
“雪娘?是你?”暗哑低沉的嗓音,略有些沧桑之感。
隔着桃粉色的盖头,宁春草看不见眼前人的模样,只能瞧见一双滚了金边的靴子在自己面前,靴面上还有些酒污。
“我不是雪娘……”宁春草的话还未说完,眼前碍事的盖头便被人掀了起来。
倏尔一亮,她微微眯眼,却是一惊。
眼前立着个中年美男,面如刀削,五官精致,醉眼朦胧。哪里是不过少年的景珏?!
唯有那一双灼灼清亮的桃花眼,和景珏如出一辙,异常相似。
“雪娘,我来晚了,”中年美男欺身靠近,“你不生气吧?”
宁春草看他面容年纪,观其衣着,猜出他定然是睿亲王,不敢造次,只能立时起身,推开他的手,“王爷搞错了!我不是雪娘!我是世子爷的妾室!”
睿亲王醉醺醺的,哪里能听得进她的话,伸手就抓她。
宁春草躲闪开,提着繁复的裙摆,向门口跑去。
眼见睿亲王醉得不行,动作却是十分敏捷,伸手就握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拽了回来,“雪娘莫生气,他们灌了我几杯!推辞不过,我没喝醉!真没醉!”
醉得连人都不认识了,还没醉?
“王爷您放开我,我不是雪娘!”她挣扎之中,碰到了自己脸上的伤口,嘶了一声,倒抽一口冷气。
睿亲王明明醉得眼都要睁不动,耳朵却是敏锐的很,“雪娘,我弄疼你了?”
宁春草摇头。
睿亲王却是看到了她脸上的伤口,